容与眉心仿佛活过来的朱砂痣,就连被撞的人都看呆在原地,隔着这样的距离,章景天甚至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鲜活而又饱满的快乐。 这是去见谁啊,这么高兴? 章景天莫名想起他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目前随家人在湖州任上,过年时她回京,两人约在大相国寺相见,他赴约时的心情便是如此。 咦,难道余兄是去见心上人的? 赵酀找的那个小院,落在桂花胡同,余心乐没想到京城还有叫作“桂花”的胡同呀,实际进了胡同,一株桂花树也没瞧见,他挨个地数,一共路过十多座小院,胡同里极为安静。 数到最里头那间,便是赵兄如今的住处啦! 胡同挺小的,院子看起来也不大,余心乐还是挺心疼的,不明白赵兄为何不愿意住他给的大房子,他们不是合作关系嘛? 赵兄以前过得太苦了,他希望赵兄现在能活得更舒适些。 后来发现这里极为幽静,他便又有了点喜欢。 最里头那间,小院的大门没有关严实,开了条缝,是赵兄给他留的门么?余心乐依然有些紧张,真的很奇怪。 他先从细细的门缝往内瞧,什么也没瞧见,他便又起身,自己给自己理了理衣襟、腰间的玉佩,又转身小声问西园:“头发乱不乱?” “不乱啊。”西园很纳闷,少爷从来也不在乎这些的。 夕阳落在白墙上,余心乐将这当作镜子,对着墙上自己的影子又整理半天,这才贴到门上,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探进去脑袋,还是什么也没瞧见呀。 但他看到小院角落里有座葡萄架,上面结满簇簇的紫色葡萄。 他将门再推开点,又看到窗下的一丛小茉莉,他迈进一只脚,身子卡在门缝里,歪着头再往里看,这次他看到院子的全貌,果然有栀子花呀,还有丹桂,只可惜一个花期已过,另一个花期尚未至。 整个小院都弥漫着小茉莉的淡淡幽香。 小院毕竟太小,除此之外就没了其他的,他却莫名的好喜欢这里。 这时,他看到小院西角落里还有座小房子,屋顶正在升起袅袅的白色炊烟。 那是厨房吗? 谁在做饭? 余心乐走进小院,穿过那丛小茉莉,来到小厨房的门前,他再次扶着门,歪着脑袋探进去半个身子,看到在条案前埋头切菜的熟悉背影。 赵兄在做饭!!! 赵兄竟然会做饭!!! 赵酀背对着他,余心乐也瞧不清他具体在切什么,只觉得他光是切菜,动作都是如此优雅,行云流水,菜刀与案板接触的声音也抑扬顿挫,很是悦耳,锅里“咕嘟嘟”响,不知煮的是什么,香气已经外露。 余心乐渐渐就不觉看呆,赵兄怎么就这样厉害呢? 赵兄简直什么都会啊! 在如今这个世道,都是女子在家操持家务,不是所有家庭都似他们家那般和睦,例如程家其实内部就斗得死去活来,也不是所有夫妻都如他爹娘那般互爱互助,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大多是政治联姻。 想要丈夫进厨房做饭? 做梦吧!! 他长到这么大,只见过一个会下厨为妻儿做饭的男子,那就是他爹。 但他爹的手艺极差,他跟他娘恨不得跪求他爹离厨房远一点。 尽管没尝过赵兄的手艺,闻起来这样香,想必味道也很不错? 赵兄真是世上难得的奇男子。 长得这样好,性格好,学问好,那样能干,还能下厨! 余心乐眼中的情绪一再变化,先是震惊,后是激动,激动过后,又变成失落,赵兄再厉害,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酀早就知道余心乐来了。 气息、脚步瞒不过去,况且他一直在意着余心乐的动静,他知道余心乐在背后偷看,也有意卖弄,好让小祖宗多看看他的好。 然而余心乐也偷看太久。 况且这气息听起来颇有些不对,他看向墙上影子,余心乐低头不知在琢磨什么。 他适时放下手中的菜刀,转过身装作拿东西,再露出“惊讶”表情,微笑道:“你来了。” “……”余心乐却是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赵酀心中更是不解,这到底怎么了? 他也没心情再卖弄,洗了手,大步上前,挡在余心乐面前,双手扶在他的肩膀,弯腰担心问:“怎么不高兴?” 余心乐撇嘴,才不要看他,而是转脸看向厨房一角,酸酸道:“赵兄好厉害,这才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将来也不知要便宜了哪家小娘子。” 第46章 厉害 赵酀听了这话, 明显听出其中酸意。 赵酀倒还不至于自大到认为,余心乐这已是喜欢上他,毕竟即便朋友、家人之间, 若是在意的人对除自己之外的人过于关心爱护,也会心生酸意。 赵酀已然熟悉余心乐的性子与情绪,他此时明白,即便尚未到达心悦之情, 余心乐已是十分在意他。 赵酀心中满足,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逗余心乐, 他用手将余心乐的下巴捏回来,两人对视, 赵酀笑道:“不是已被你给捉回去了?” 余心乐打开他的手, 气呼呼道:“一点也不好笑!” 什么捉回去不捉回去的,傻子也知道那是在说玩笑话啊, 再说赵酀笑嘻嘻的样子,明显还是戏弄他, 更显得那些话确实就是笑话, 余心乐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差。 余心乐伸手推他, 扭头就要往外跑, 赵酀伸手揽住, 转身拦在门前,低头问他:“这又是作何?” “你成天只会戏弄我!我要走了!” “好不容易请来, 哪能走。” “我不与成天戏弄我的人做朋友!” “我又如何戏弄你?” “你、你——”余心乐本想说原因, 可那鬼原因, 说出来还不如不说呢!他“哼”了声, 撇开脑袋, 生气地瞪着白墙。 赵酀失笑, 一手揽他,另一只手臂横在余心乐的身前,将他困在自己的怀抱与墙壁之间,再颇有些无奈地低声问他:“你的脾气怎就如此急?” “我就是这性子!我还没嫌你呢,你倒要来嫌我!” “是是是,都是我不对。” 听他承认不对,余心乐心中好歹舒服一些,嘴上还是不饶人:“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咱们不合作了!以后也不做朋友!今日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你还在笑!!!” 赵酀低头,下巴搭在余心乐的肩膀上,笑着道:“对不住,我并非笑话你。” 实在是因为余心乐太可爱。 余心乐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说到做到!!以后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那你要谁做朋友?”赵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