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雪也恢复了神智,怒声道:“你!堂堂君子,我绝不以色侍人。” “我没有问你的意愿。”郁灯泠凉凉地睐着他。 看出来了。 薄朔雪气得俊朗白皙的面颊都泛起了薄红,黑眸中浓烈的怒火仿佛即将喷薄而出将郁灯泠吞噬殆尽,厉声道:“长公主是要用强迫手段?难道殿下连朝中重臣的脸面也不顾?” “嗯。”郁灯泠淡定地点点头,凉凉地说,“不服你去告状啊。” 最好告得猛烈一点,气得薄家今晚就逼宫。 薄朔雪惊了,愕然地睁着凌厉好看的丹凤眼瞪了她一会儿,显然没想到她如此无耻。 胸膛剧烈起伏几回,薄朔雪终究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再也不顾在长公主殿中需恪守的礼仪,大步走到桌边,挥笔写下几行龙飞凤舞的字,甩动几下手腕令其风干些许,便折叠起来用力塞进一旁的小太监手里。 “送去薄家。” 他沉沉道。 小太监惊慌地看看他,又看看远处的长公主殿下,犹豫不决。 郁灯泠懒懒地睁着眼,平静看着这一幕,并未阻拦。 薄朔雪咬牙,摘下腰间钱袋,一整个塞进小太监手中,低吼道:“去!” 小太监拔腿跑了。 作者有话说: 小灯:怎么啦?不行吗?你找警察抓我吧。 =3= 第3章 入宫 薄朔雪大约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郁灯泠并不怕他告状,反而还很期待。 将小太监遣出去后,薄朔雪独自站在远处,眉心紧皱,面上浅浅薄红,似乎在纠结懊恼自己此举不够君子,不够大气。 郁灯泠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会儿。 少年成名的薄小侯爷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武艺,都是燕京一等一的有名,或许正是因此,所以即便是郁灯泠,看着他也比看着旁人顺眼几分。 但郁灯泠的兴趣终究有限,没多久就索然移开目光,眼瞳中的光亮逐渐暗了下去,又恢复成之前那般黑黢黢的无生命的黑曜石一般,盯着四角宫檐外流动的浮云。 薄朔雪心中鼓噪不已。 长公主竟直言要他侍寝,这般荒唐的举动,真真不愧是在这疯兮兮的宫廷。 但不论长公主再怎么疯,在皇帝病重不醒、长公主代为掌权的如今,长公主始终是他的君,而他身为臣子,必须要对长公主有应有的尊重。 薄朔雪深深吸气,再徐徐吐出,已然平静不少。 虽然羞恼,但他丝毫也不扭捏,心情平复之后,就转过身朝长公主远远地一拱手。 “殿下,臣不知何时何处犯错,惹得殿下恼怒,今日这般捉弄于臣,但恳请殿下宽恕原谅,放臣速速离去。” 广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荡,更衬得青年风骨如竹。 宫外流云渐散,郁灯泠慢慢地转过头,又用那黑石头似的无感情的眼神盯住薄朔雪,冷着脸开口道:“你真的想离开?” 虽是问句,但她的语调太过平直慵懒,仿佛连疑问的尾音都不屑于给,听起来倒像是不怒自威的叱责。 薄朔雪抿抿唇,放下手道:“是。” 郁灯泠静默地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忽然缓缓、缓缓地提起了一边唇角。 她嘴角往上扬着,看起来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邪笑,但因为整个神情过于冰冷,这笑容也变成了嘲讽。 “我看你根本不想。”郁灯泠冷声道。 薄朔雪微怔:“什么?” 郁灯泠一边嘴角微勾,自信道:“你若真想走,太监根本拦不住你,一路打出去便是。你没有打他们,其实就是想留下来陪我。” 此番言语,说实话,郁灯泠自己听了都觉得自己十分欠揍。 这什么垃圾话。 但是越欠揍郁灯泠就越满意。 她甚至期待现在薄朔雪气急了冲上来给她一拳,好让她把事情闹得更大。 但她显然低估了薄朔雪的涵养。 薄朔雪双眼微微一瞪,似是努力理解了一番,摇头反驳道:“我是敬重殿下,所以不会在殿下面前动武。” 郁灯泠木然地瞅着他,依旧带着那讽笑道:“呵,嘴硬,不承认,没关系,我都懂。” 薄朔雪:“……” 他不想打人,真的,只是莫名手有点痒。 今日突然被宣进宫,薄朔雪什么准备也没有。 连带薄家上上下下,都十分紧张,戒备不已,因为不知道长公主的用意,各种揣测层出不穷。 原本还想再商量商量对策,可宫中的诏令一道急似一道,大有薄朔雪若再不进宫就会派人来捉的架势,薄家只好不再耽搁,放薄朔雪两手空空地进宫来。 原本最坏的猜测,是皇帝病情加重,朝廷将有大乱,长公主要拿薄家开刀。 结果却没想到,郁灯泠开口竟是要薄朔雪侍寝。 心情平复之后,与其说气急,倒不如说,薄朔雪更觉得是荒唐。 什么侍寝。 薄朔雪轻轻抬眼,浅浅瞥一眼长公主的容貌。 常有人说他生相极好,不似凡人,若他们见了长公主,大约也会这样形容殿下。 生得仙人之姿,又冷冷淡淡,哪里会是那等□□熏心之人,随随便便从臣子之中挑人来侍寝。 薄朔雪越想越是不信。 这中间定有蹊跷,只是,不知长公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送回薄家的那封信,一是报平安,二是简要说了下情况,具体细节他不愿多说,用词也并未如何激烈,只说长公主言行奇怪,出乎意料。 但叔父看到信之后,也应当会立刻亲自进宫来要人。 薄家世世代代不缺名臣,在燕朝的地位无人能及,皇恩特许之下,薄家的住宅离皇城非常近,那小太监去薄家传个消息,理应用不了多久。 但等来等去,却始终没有等到薄家来人。 反而是殿外响起唱喏声,皇太妃到了。 薄朔雪回过神,站到门口拱手恭迎。 皇太妃虽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却始终未晋后位,先帝崩逝后,也只得旁人以太妃相称。 但宫中只有这一位皇太妃,皇帝又对母妃十分敬重,所以皇太妃的地位与皇太后并无他异。 不过,长公主乃元后所出,长到七八岁才由皇太妃教养。 这些宫廷里的陈年旧事原本并不重要,但薄朔雪记性不错,偏偏记得很牢。 皇太妃由宫女搀扶着,缓缓而来。 走到门口,才伸出戴着长长护甲的手,虚扶了一下薄朔雪的手臂。 “这不是薄家的儿郎么,怎么会在泠儿殿中。” 郁灯泠始终待在殿宇深处,即便是听见外面太监向皇太妃请安的声音,也不曾动弹分毫。 听见“泠儿”二字,原本就冷淡的脸色更是沉凉了些,如同月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