鹇聱俯眼看他,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微微张了嘴,随即又合上,他将诏钥炽收起,转身看着墙上的那副画,耳边依旧是柽榆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神虽有不死之躯,却有不可泯灭的感情,感情围绕着你我,必然将你我吞噬,就像那吞天兽将你我吞下连骨头都不剩。
他看着这幅画,轻声道,“神过于强大又过于无能,强大到能御敌万千掌控世间万物,而又无能到连自己都救不了。”
如是这般,那他这神当的又有何意义。
他话刚落,身后便传来轻声的叹息,“神是万能的,也是无能的。”
鹇聱眸子一颤,转过身去,只见柽榆已以最开始的姿态站在身后看着他,他看着柽榆笑了,慢步走过去,“想邬弦神师吗?”
柽榆一笑,点了点头,“想。”
“我想回去看看邬弦神师了,你我回去看看吗?”鹇聱道,“上千万年了,邬弦神师也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柽榆道,“邬弦神师确实转世了,而且那人你也见过,在邬弦神师灵魂进入轮回之道后,我去阴间路等过,没等到。”
此话一落,鹇聱转头看他,“我见过?难不成是?”
柽榆笑而不语。
鹇聱又道,“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治愈你容貌的法子。”
柽榆笑着摇头,“我自己的容貌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知道我的容貌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上千万年了,我这高傲的性子终于放下了,高傲的性子没了却又有些小性子了。”
鹇聱与柽榆一同看着前方,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站着肩膀与肩膀只有一拳之距,却又仿佛相隔万里。
鹇聱想,神虽万能亦无能,每个人每个事物都有反正两面,人或神不可能因为一件事就改变世间万物,因为做不到也不能做。
他们二人就这般静静地呆了许久,这期间他们二人像心有灵犀一样谁都没有说一句话,鹇聱找了他几千万年,明明肚子里藏了太多的话,可如今却一个字都讲不出。
也许是因为历经几千万年,有些事物以及自己本身也多多少少变化了些吧。
不知过了多久,柽榆才开口,“你打算跟着山神多久。”
鹇聱吸了口气,轻吐出口,笑道,“不知道,山神对我有恩,除非山神不需要我了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柽榆瞧着他,“你这性子几千万年了还是没有变,这样也好,山神是神,你也是神,山神需要你,你也需要山神,而我依旧在这西秦禹呆着,等你,等什么时候山神不需要你了,我就把这西秦禹托付给他人,与你云游四海,我知道你的性子,一旦认了主怎样都不会轻易离去,所以我就只能在这里等你了,只要你能时常的回来看我,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