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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与陈虎是对兄弟,两人差了十好几岁。
陈望小时候叫陈望虎,爹娘喜欢“望”和“虎”这两个字,就拿来给他做名字,陈望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十几年后弟弟出生,把他名字里的那个“虎”字给分了去,于是陈望虎就变成了陈望——他老不乐意了。
为着这事,他一向管教弟弟十分严厉。
“你连小叔叔都没有哪来的小叔夫,瞎喊什么?还有,买东西又不带钱,信不信我……”
话说到一半,陈望抬头看见了许青禾。
时值正午,阳光正好,洒在对面人身上,勾勒出他纤细的轮廓。
他站在摊前,手里还捏着一枚茶叶蛋,或许是刚忙活的缘故,脸颊微红,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有些讶然望了过来。
陈望的话戛然而止,嘴巴微微张开,立在原地。
小虎子趁机从他手下挣脱出来,拽了拽哥哥的袖子:“哥?哥!愣着干啥,付钱啊!”
陈望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数出十几文钱,一股脑儿塞给许青禾。
“劳烦……给我也来一个。”
许青禾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他最喜欢卖单个蛋了,三文钱一枚,能净赚两文钱。
陈望肚子本不饿,连自己都说不清买下这蛋的原因,但现下被香味儿一激,还真生出几分食欲,剥开壳子张口便咬下大半颗蛋。
蛋白弹嫩,蛋黄绵密,茶香酱香浓郁,咸鲜可口,一点都不比他从前吃过的贵价卤味差。
“真好。”陈望看着许青禾,声音洪亮道,“能把鸡蛋煮出这滋味,小郎君你这手艺还真是好。”
许青禾客气地朝他道谢。
小虎子忽然伸手拽了拽哥哥袖子:“哥,我的呢?”
咋不给他留一个呢?
陈望这才想起弟弟,胡乱揉了揉他的脑壳,把孩子头毛都揉乱了:“话怎么这么多,分你半个!”
许青禾看着这对活宝兄弟,忍不住偷偷抿唇笑了。
三两口吃完茶叶蛋,陈望抹了抹嘴,笑容灿烂地问许青禾道:“小郎君可是新搬来的?”
许青禾点了点头。
陈望便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陈望,这是我弟弟陈虎,你叫他小虎子就成。”
他态度友好,许青禾也礼貌地自报了名姓:“我刚和夫君成亲不久,对镇上还不熟悉,往后还请多关照。”
“夫君”二字一出口,陈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
“你成亲了?”
许青禾正低头整理竹篮里的茶叶蛋,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语气自然:“嗯,就是东头的陆大夫。”
陈望沉默几秒,突然干笑两声,收回手挠了挠头:“陆大夫啊,陆大夫好啊,他……他医术不错。”
小虎子嚼着蛋拽了拽他哥的衣角:“哥,你咋了?”
怎么连陆大夫医术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走了走了!”陈望掩饰情绪似的牵起弟弟的手,回身朝许青禾道,“许郎君改日再见。”
“再见。”许青禾说。
陈家兄弟走后没多久,以阿芸为首的一大帮孩子也离开了,茶叶蛋也卖光了。
许青禾拎着空竹篮和满钱袋回到家,看见陆晚亭在井台边,手里摆弄着一把青翠的荠菜,嫩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水珠。
听到动静,陆晚亭回头举起手中的荠菜给他看,“后山上的荠菜,刚冒头。”
所有野菜当中,许青禾最喜欢的就是荠菜,连忙凑了过去,荠菜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脸上不自觉挂上笑容,伸手戳了戳叶片,“这么嫩,这时候的荠菜不是都开花了吗?”
“可能是雪化得晚。”陆晚亭简短解释,顺手把择好的菜放进竹篓里。
许青禾蹲在他旁边,看着陆晚亭指缝间沾着的泥土,忽然想起上辈子的事。
也是个初春,他和陆晚亭没去蔬菜大棚,骑车去郊外挖荠菜,他挖得满手是土,故意趁陆晚亭低头时抹在他脸上。
陆晚亭脸上成功被他抹了几点泥,看起来和平日里的精英形象一点都不一样,许青禾特别喜欢。
陆晚亭被他抹了泥也不恼,没去管脸上的动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开心了?”
许青禾咧着嘴笑:“开心!”
那时的阳光似乎和现在一样暖。
“今日猎到四只果子狸。”陆晚亭将择净的荠菜浸入清水,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