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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带着浓重乡音又饱含复杂情绪的呼唤,终于?从中?年人紧抿又颤抖的唇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声呼唤,既带着旧日的熟稔,又浸满了欲言又止的沉重。
“是我。”许度回?复。
f市到s市,高铁都?要六七个小时,中?年人家能在这个时间点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这里,恐怕是星夜兼程,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那碗紫菜汤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在记忆里。
许度果?断地改变了去便利店买面包的计划。
“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边吃边聊。”
许度带着中?年人,穿过午后人流渐多的街道,拐进了一家环境相对安静的餐馆。
他特意选了个靠里的卡座,避开了门口?的风和过路的视线。
“叔,您坐。”许度拉开椅子,示意中?年人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对面。
中?年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粗糙的手指搓着衣角,眼神不安地扫视着周围。
许度没多说什么,直接拿起菜单,点了几样?f市常见的家常小吃。
一份热腾腾的沙茶面,一碟金黄油亮的蚵仔煎,还有一笼小巧的烧肉粽,最后加了一碗清淡的鱼肉汤。
“太?多了,孩子,我吃不了。”中?年人连忙摆手。
“不多,您赶了那么远的路,得吃点热乎的垫垫肚子。”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之间谁也没再开口?。
中?年人低着头,目光落在桌面木头的纹路上,仿佛那上面刻着什么难解的谜题。
许度也没催促,只是倒了两杯热茶,推了一杯到中?年人面前。
氤氲的热气稍稍驱散了一点空气中?的凝滞。
菜很快上齐了,香气弥漫开来。
许度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肉粽放到中?年人面前的小碟子里。
“叔,您尝尝这个,s市的可能没咱们f市的料足,但味道还行。”
中?年人看着碟子里那冒着热气的粽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迟疑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刚咽下去一口?,筷子却停在了半空。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那声压抑了许久的道歉,伴随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冲口?而出。
“孩子,对不住啊!”中?年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这几个月,我心?里没一天安生过,陈平他干的那混账事,我在手机上都?看到了,是他鬼迷心?窍,黑了心?肝,害了你?们战队啊!”
泪水顺着中?年人的脸颊滚落,滴在桌面上,也砸在许度的心?上。
“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他,他犯了天大的错,我这心?里又恨又愧!”
中?年人的肩膀耸动?着,像是要把积压了几个月的痛苦和自责都?倾泻出来。
“我就想着,无论如何,我都?得来一趟。我得替那个不争气的混账,给你?们道个歉!”
“我不求你?们能原谅他,他活该受罚,我就是想当?面跟你?们说声对不起,我这心?里才能稍微透点气。”
中?年人泣不成声,布满老茧的手捂住了脸。
那份热气腾腾的食物,此刻在他面前失去了所有吸引力,只剩下满心?的负罪感。
许度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个被儿子罪行压垮的中?年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递过去一张纸巾,“叔,您别这样?。”
眼见中?年人抬起泪眼模糊的脸,他一字一句道:“陈平做的事,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自己走错了路。该承担的责任,法律已经让他承担了。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您没有关系。”
中?年人愣愣地望着他,嘴唇翕动?,似乎想反驳。
许度继续说道:“您是您,他是他,您不用把他的错背在自己身上。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您,您不必替他受过,更不必为此折磨自己。”
“您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许度的话,冲淡了些许中?年人心?中?浓稠的痛苦,中?年人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脸,接过许度递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擦。
视线扫过中?年人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许度心?里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