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又合上。 程铄脱下牛仔外套,松松垮垮的卫衣和运动裤,被换成修身的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和黑色西装裤,他有些不习惯,只觉得衣服紧绷绷的贴在身上,但确实是合身的。 余光瞥见盒子里还有什么,原来是领带,程铄拿起来套在脖子上,捣鼓两下,打出一个七歪八扭的死结,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太丑了,他又赶忙解开。 程铄衣服换的很快,但是在领带上花费太多时间。 以至于陆淮骞等了半晌,忍不住在门外问道:“好了么?” 程铄将领带匆匆揣进裤兜里。 “好了。” 他打开门。 陆淮骞正散漫地靠在门边,听到动静,转头看去——贴身的剪裁勾勒出腰线和臀线的弧度,换上新衣的程铄,精致得就像骄纵矜贵的小少爷,是该被藏在绿叶和花苞簇拥的高楼与别墅里,每日等待自己的爱人回家。 眸色微微一凝,陆淮骞敛去笑容,他的视线来过碾过程铄衣服上的褶皱,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他不该请人为程铄做这套衣服的,明明自己花了大价钱,程铄却还要穿给别人看。 “很,很奇怪吗?”见陆淮骞长久地沉默,程铄试探地问道。 陆淮骞的神色一顿,眼底的焦距重回现实,双眸微眯,喉结动了一下,他慢慢地说,说的认真,“很好看,很适合你。” 程铄似乎被夸得有些不自在,“……哦。” 陆淮骞想了想,又问道:“衣服穿起来还合身吗?” 程铄答:“合身。” “皮鞋合脚吗?” “合脚。” 陆淮骞盯着程铄,静静地打量片刻,忽然发现什么,“你的领带呢?” 程铄顿时尴尬起来,他低声解释道:“我不会打领带。” “我等会儿去网上查一下吧。” “不需要。” 陆淮骞的步伐缓慢地逼近,最终停在程铄面前,“把你的领带给我。” 程铄从口袋里掏出被揉成一团领带,领带此刻已经皱巴巴的,他见状,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又要被陆淮骞嘲笑了吧。 谁想陆淮骞接过,竟是什么也没说,拇指按在食指中心,捏住领带,用指缝抹了两遍,褶皱变少许多。 他两只手环过程铄的脖颈,将领带穿过白色衬衫的立领,半垂眼帘,手上的动作很慢,为了让程铄看清,“先调整好长度,区分细端和粗端,细端压在粗端上,像这样。” 粗砺的指尖和指缝中的茧,时而蹭过颈部柔软的皮肤,被碰到的地方开始变烫,再变得滚烫,程铄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淮骞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程铄。 视线交汇,空气被牵扯至升温,陆淮骞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沉稳、认真,也具有压迫感,程铄率先躲避对方的视线,靠的太近了,他不习惯。 于是陆淮骞也将视线收回,手上的动作继续,“粗端水平绕过细端两圈。” “从领口处向上牵出,”他的手指抵上程铄的咽喉,指骨与喉结无意间摩挲,“最后穿过水平环。” 陆淮骞左手抓住结,右手轻轻拉动细端,将领带拉紧,调整至中央,最后将末端压在马甲下,“开尔文结,我认为是最容易上手的,且适用性强的领带结方法。” 做完这一切,他却没有后退,而是立在原地,保持过分亲密的距离,无声望向程铄的眼底。 看似平静的视线,蛰伏着无可忽视的进攻性,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看穿,被里里外外地剥开、毫无秘密可言地解构。 程铄勉强回应一眼,没有勇气继续,慌忙结束这场无谓的对视,他好像看出了什么,又不愿意、也不敢去深究,只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陆淮骞见状,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什么也没说,转身向门走去。 “谢谢。” 背后响起程铄声音,有些试探的。 “不用谢。”陆淮骞回道。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开一看,他有些意外地按下接通键,“淮轩?” 对面是熟悉的声音,“哥,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条件吗?” 想起来了,霸王条款,为了让陆淮轩转让土地使用权。 陆淮骞便问:“必须今晚?” 电话那头回答:“是的。” “几点?” “六点半,地址马上发你,有些远,你尽量别迟到。” “怎么不早点联系我?” “手里事情太多,忙忘了。” “真有你的。”陆淮骞抓上一旁的风衣套上,行步如飞。 程铄赶忙问道:“你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 陆淮骞一边走一边说:“算是。” 程铄跟了上去,“那我的笔试——” “延期到下周三。” 竟是头也不回。 程铄默默地,跟着回到吧台。 他的视线透过模糊的玻璃窗,尽力去辨认再追逐对方的背影,直到街道转角,陆淮骞隐没在红砖砌出的高墙之后。 很快,晦暗的夜色吞噬夕阳,六点的钟声奏响。 第36章 “陌生。” 阿聿不知道什么是时候,站到了程铄的身边,“老板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今天第一次做酒保,有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程铄猛地回过神来,“谢谢。” 阿聿又说:“你穿这身真好看。” 程铄客气地笑了笑,“谢谢。” 阿聿是领班,今晚工作的酒保都归他管。 他没让程铄送酒单,考虑到程铄对鸡尾酒的品种口味等等不够熟悉,倘若客人一问,程铄三不知,心里难免感到挫败不说,他还要前去救场。 于是便安排程铄送赵铭做好的鸡尾酒,这活儿简单不少,只要不送错人就行。 程铄到底年轻,身形灵活,走起路来既稳也快,和赵铭等人配合,帮阿聿省了些心力。 阿聿见过很多新人,不乏比程铄难带多的,他看着程铄忙碌的背影,竟是越看越顺眼——但是再顺眼又有什么用呢,他总不能和老板抢人吧,除非他这份工作不想要了,卷盖铺走人,如此,也不能保证他能够得到程铄的青睐。 是以初见时萌生的那点悸动,早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他孟聿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工作,有工作才有薪水,有薪水才能活着。 可是程铄又出现在酒吧,这回不是客人,而是同事,他们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阿聿忙里偷闲地想东想西,视线依然被程铄不自觉地吸引—— 对面的熟客将轻佻的目光,黏在程铄的腰部,慢慢往下,划至裤裆,朝程铄吹了声口哨,似乎问了些什么,程铄僵在原地,勉强答着对方的问题。 阿聿神色一凛,他直接走上前,寒暄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