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再次闭合,每次都因为过于沉重而发出巨响,可巨响过后,又是极致的宁静。
允棠感觉自己仿佛被包裹在一个沉寂的茧中,周围的一切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只有微弱的光线从高处的小窗口外透射进来,像一把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许是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待久了的原因,他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逐渐感到孤独、压抑,甚至恐惧……
每日里,他都会有一段时间恍惚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仿佛被困在一个无边的虚空中,而且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君王着实厉害,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将他彻底摧毁。
恐惧就像无形的大网即将把猎物囚困窒息。
“啊——啊!”他拼命的喊出声,声音硬生生将他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允棠拼尽全力剪开了束缚自己的茧,缠绕他多日的情绪终于消失。
他不是猎物!
喊叫几乎耗尽了他仅剩不多的力气,允棠缓缓闭上双眼养神,思绪带着他回到了过去……
十五年前,八月。
那年母亲回家省亲,父亲在外征战,是他带领护卫队驾马护送,随她一同回了趟江南。
他骑马穿过水乡的青石板路,马蹄溅起雨水,如打鼓一般在江南奏响。
一路狂奔到了桥上,他身穿白衣腰别佩剑,红头绳随风飘扬,成了烟雨朦胧,灰暗画卷的点睛之笔。
少年郎驾于高马之上,在桥中央观景,引得桥下过往船上的女子们抬头羞涩议论,她们在江南哪里见过如此少年。
文人骚客在河两岸的酒楼上饮酒作赋,探头看向下方小桥流水之上的少男及少女们,纷纷提笔作诗……
八月,河两岸的桂花飘香。
江南春尽离肠断,
春锁深宫人未归。
允棠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皆是疮痍,但从此刻起,他将无所畏惧。
“啪嗒……”轻轻一抖衣袖,碎瓷片掉落在了地上,他伸手捡起,将棱角对准指尖,用力一划,鲜血瞬间涌出。
允棠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艰难的撑起无力虚弱的身屈,依靠着墙壁站起,拖着四肢的镣铐极其沉重,压的他几乎寸步难行。
允棠捏着手指,故意让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
他抵抗着镣铐下垂的重量,高举起手,从这天起,昏暗肮脏的囚笼之中,每日都会多出一道血痕,记录着日子。
起初只有三十多道……
“你就从了寡人,有何不可?!”
允棠感到触碰,从昏迷中瞬间惊醒,他如被蛇咬到一般,立即躲开任康公的手。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君王出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