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没有听见任何有关音乐奏响的清脆响声。 可是那些村民们所表演出的表情, 却又像是十分卖力的模样,像是有人的唇部捱在那乐器的口上奋力地吹动着, 脸颊不停的鼓动,甚至像是太过卖力一般,脸颊都开始微微胀红——这要是只是演戏, 那这些没有受过表演课程训练的村民们, 在这方面的无实物表演也未免太真实了一些。 玩家们几乎都要以为, 是自己聋了。 只是他们面面相觑, 看见了同伴的迷惑神色,才更倾向于那些村民们虽然的确是在奏乐,只是那吹奏出来的声音……就他们而言,或许是无法被听见的。 长长的一条队伍走上前,抬着棺材的村民们开路,而其他人则奏乐鼓舞地跟在了后方,形成了像是蛇一般蔓延延伸的队伍。 村民中的有一些人,倒是没拿着乐器的,像是无所事事地跟在旁边, 但很快的,玩家们在后方所观察到的,便是那些空着手的人接替了先前那些负责抬棺的村民。几人轮换的十分勤快,棺材被晃动着,上上下下……通常来说,抬棺的路上棺材是不能放下的,落地就是某种不吉利的征兆了,不过在这种诸多异常面前,这种忌讳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或许也正好说明,棺材的确很重。 沉得他们八名成年男子,都要耗尽气力。 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计,所以看上去最轻松的,反而是老李家的三人家眷。 他们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作为棺中主人的亲人,他们陪伴在了棺材旁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漫进漆黑夜色之中。 太近了。 还不能出去跟上。 玩家们在这种时候尤为警惕,直到那一支诡异的送葬队伍“吹奏”着乐器慢悠悠地上前,队伍中最后一人的身影都被隐藏在了夜色之中。 只要再迟一会儿,他们恐怕会被彻底甩开的时候,小高才现了身,先一步跟在了前面。 没被发现。 几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极为轻微缓慢。 也是这时,玩家们才发现,怕走丢的顾虑也是多虑——跟丢倒是不容易跟丢。 谁叫他们在那湿润柔软的泥土地上,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些抬着棺材的村人们所留下的一步步清晰脚印。 那脚印的确清晰可见,分毫毕现,甚至具有一些侦查技能的老玩家,能够透过脚印分析出这支队伍的人数以及几名村民的年龄和身高来。 元欲雪的视线,也落下了那些脚印上。 睫羽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而在他的注视下,西装也忽然蹲下了身。 西装是个讲究人,平时像是有一些洁癖之类的讲究毛病。 但在任务执行的过程中,却好像不计较这些,此时更十分不顾忌地拿出手来,轻轻去触碰着那些脚印。 忽然便皱起了眉。 随意地将手上的那些泥土擦干净了,西装正好看见元欲雪望着他,稍微顿了一下,便也用着嘴型告诉他—— “脚印很潮湿。” 他说。 金银村虽然附近和湖水相接,但其实老李家处于村庄的内部,周围并不见河流。 这几天又没有下雨,又不是处在南方的回南天,这么潮湿的脚印,其实很少见。 简直像是那些村民们刚刚从河里游出来,全身都湿淋淋被水浇了个透底,鞋底也湿了个透,才能留下那样被水冲洗的痕迹。 但他们刚才在夜色中分明看的清晰,那些村人的身上,都是干爽的。 而且西装去触碰的时候,不仅感觉到了那股潮湿意味,从手上,还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腥气。 就算是元欲雪两人,他们那天从河水里泡了半天,再上岸时,身上也没有这样的古怪腥味。 那味道几乎只可能是常年出海打鱼的渔民,又或者是依靠卖鱼维生的鱼市摊贩身上,才会有这样浓重的气味。 显然,之前的那些村民们都不符合。 这点异样被西装很快的压了下来。 他们虽然知道那些村民有着明显的不对劲,但实际上,总是要跟上去的。 为了避免被发现,玩家们实在很小心。 距离着那支送葬的队伍隔得很远,以至于等到那些给他们无形中指路的脚印忽然消失的时候,玩家们才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由抬棺材的村民们留下的清晰脚印,忽然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元欲雪却显得比平时还要冷静。 他对其他玩家打了个手势,便走在了最前方。 ……从空气当中,元欲雪捉到了那一丝丝的,怪异的水中腥甜味。 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陡峭泥泞,又有着无数的杂草从忽然水土肥硕的泥土上生长了出来。 他们四周的杂草密布,那些分不清种类的顽强生物直直生到了一人多高,虽然方便玩家们遮掩身形,但也总是太过遮掩视线。 尤其让玩家们不适的,便是他们虽然不像是元欲雪和小齐那样,因为任务原因将整个村庄都逛了一遍,但对大致的地形还是清楚的。 可偏偏这条路径却让他们觉得十分陌生,像是从未在金银村中见过一样。 而且玩家们的方向感都还不错,这个时候哪怕只一心跟着元欲雪,都能模糊地感觉到,他们似乎是在银村的方向走—— 那些送葬的人,是要去往银村吗? 他们的心微微沉下来。 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哪怕早就做好在银村决战的准备,但在深夜闯入银村,两种危险的状态加起来还是令人焦虑。 西装微微抬起头,看见了在月色下也显得面色平静的元欲雪,忽然在他那极其沉静的表情中也跟着平缓了起来。 只是他这么走神了一会,元欲雪一下便走到了他们面前,只能看见对方清癯背部和弧度漂亮的蝴蝶骨。 真坚定。 西装在心底“啧”了一声,忍不住感慨。 好像从来没考虑过前方是什么样的地狱……又或者就算是地狱,也不会让他有一分迟疑那般。 关于将会前往银村的猜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元欲雪带领着他们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们身处在几乎有一人多高的野草枝蔓中,相距不远处,便是那些穿着丧衣的村民们抬着棺材,忽然间走到了一道河道边。 其实说是河,还是有些许的勉强,它宽阔得更像是湖面,只是看得见边际。 小高用口型问他们,“金银村有这么一条河吗?” “有。” 元欲雪看见了,也悄无声息地用口型回复她,“是通往银村的……那条河。” 金银村向来一入夜,便黑沉沉得什么都看不清。 但今天却像是意外一般,也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