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为着腊肉香肠发愁也是高兴地发愁,这是他和陆云川过年乃至明年的吃食,是他每日最操心的事。 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事可愁的呢? “躺下来睡吧,有些困了。”岑宁拿温热的脚掌点了点陆云川紧实的小腹。 陆云川依言躺下来,吹灭了油灯。 屋里陷入昏暗,岑宁埋进陆云川怀里,伸手抱住陆云川的肩背。 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后突然想起什么,指尖渐渐收紧,攥皱了陆云川后背的衣裳。 “怎么了?脚还是冷?” 陆云川说着要去握岑宁的脚,岑宁弯腿躲过,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 岑宁没吭声,嘴巴被他咬得通红。 陆云川觉得奇怪,一手去点油灯,一手把岑宁从自己怀里捞出来,低头去看他的脸。 巴掌大的脸染上红晕,岑宁垂着眼,烛火下眼睫颤动,声音和哼哼没什么区别:“你今晚……要不要?” 自从卖完柴火,陆云川一年到头好容易能歇息一段时间,大小伙子浑身的力气没处使,就只能留到夜里使在夫郎身上。这段时间格外凶,岑宁好几次都受不住,难堪地哭出声才得以叫停,蜷在被窝里好一会儿腿还在发抖。 可这几日他想着过节的事,每每陆云川伸手碰到他里衣衣带,岑宁总转过身子躲:“不行,明早……明早还得早起呢,要不今晚别弄了。” 陆云川是个老实人,夫郎给就要,夫郎不给,那自然也不能强迫夫郎,于是点头强忍住。 两三次后,岑宁心里也有些打鼓,怕陆云川生气。 家里的大嫂也是个哥儿,他成亲前大嫂同他说过这方面的事。说成亲头两年的汉子最没出息,不大的脑子日日就装着这事不说,你不给他还要恼。 所以今日把肉料理好了,岑宁忍着害臊还是主动开口问了出来。 成亲这么久,这事上他一向依着陆云川,只要上了炕,陆云川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到真受不住的时候他从不反抗的。 他可不想快到年关了,因为这事让陆云川恼了他。 岑宁话音刚落,陆云川呼吸猛得加重,喉结滚动两下,轻声问:“不是说……困了吗?” 岑宁揪着被子小声哼哼:“我就那么一说,而且肉熏好了,明日起晚一些也没什么了。” 手指拽上陆云川衣带,岑宁放软了声音:“前几日……我是怕第二日起晚了耽误事才那样的,你别恼我。” 第38章 腊八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巧。 后半夜陆云川搂着岑宁醒过来,岑宁窝在他怀里还睡得安稳。 年节下吃得好,日日不离荤腥,再加上准备好了过年的东西日子清闲下来,岑宁这些日子倒是长了些肉,一张脸贴在陆云川怀里显得圆乎乎的。 陆云川瞧着喜欢,又不舍得闹醒他,轻手轻脚爬了起来,披了衣裳推开了门。 雪估计是下了有一会儿了,外头天还黑着,但也能看到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风刮得哗哗响,陆云川搂紧棉衣走到后院去看鸡舍,怕这样大的雪把鸡冻着了。 好在他平时收拾鸡舍收拾的精心,鸡舍里没进风雪,几只鸡正窝在一处取暖。 给鸡舍又添了些挡风的稻草,陆云川拿布巾擦了手回了屋里。 岑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半坐在炕上,人还有些迷糊,瞧见陆云川肩头落了雪走进来才清醒几分。 “外头下雪了?”他挪到炕边给陆云川拍干净身上的雪。 “是,地上已经堆起来了,我醒了觉得有些冷,出去看了看,怕把鸡冻坏了。” 陆云川说着脱了棉衣拿到炕边摊开烘干,掀开被子和岑宁重新躺进被窝里。 岑宁习惯了被陆云川搂着睡,方才陆云川下炕没多久,他睡得不踏实就睁开了眼。 这下陆云川躺下了,他重又埋进陆云川怀里,浅浅打了个哈欠道:“正巧是腊八了,还好前两日去镇子上买了年货回来,不然下雪路难走,腊八粥就熬不成了。” 前两日陆云川带着岑宁去了躺镇子上,把岑宁攒了一个冬日的手帕拿去铺子里卖了,又买了些家里过年需要的年货回来,零零散散装满了一整个竹筐。 办完年货回来那日夜里,两个人坐在炕上认认真真数了回家里的钱匣子。 岑宁刚嫁过来那会,家里除了田契地契外就剩下三两银子,这些东西陆云川都交给了岑宁。 如今半年过去,两个人不乱花费也没过分俭省,钱匣子里一共是九两银子并六百个铜钱。 再加上铺盖下钱袋子里的钱,满打满算也能凑得个整十两了。 十两银子的积蓄在村子里不算多,但对陆云川和岑宁来说意义非常。 “才半年,居然就攒下这么多了。”岑宁捧着钱匣子笑得眉眼弯弯。 陆云川喜欢瞧着岑宁笑,他揉揉岑宁的头发说:“我之前一个人从攒不下这么多钱,多亏了你。” 这话不是为了哄岑宁高兴,是陆云川的真心话。 这半年来,他出去干活,岑宁待在家里也从来没闲着,这些银子里不知有多少是岑宁一张张手帕,一包包豆酥糖换来的。 岑宁握住陆云川揉他头发的手放到自己膝上,陆云川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手却满是老茧和细小疤痕,摸上去都觉得刺手。 捧着陆云川一双粗糙大手,岑宁笑着道:“我与你成亲,你是我相公,我们之间不分你我。” 陆云川听了,看着岑宁愣了许久都没能吭声。 岑宁从前同陆云川害臊,许多话憋在心里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日子过久了,他也摸出自己相公的脾性来,是个宁肯做十桩事,也说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 成亲这么久,没同岑宁说过一句夫妻间好听的情话,床榻间也只知道出力气,嘴巴从不会哄人。 但却肯事事都把岑宁放在最前头,明明自己吃尽了苦头都不带吭声的,却生怕岑宁受了一丁点委屈。 偏生对着夫郎还迟钝得很,分不清岑宁有时是真恼了还是同他害羞。 所以岑宁渐渐也改了性子,心里头有话就说出口,好让陆云川也明白他的心意,别总觉得自己跟着他是受了委屈。 他能嫁给陆云川,分明是他有福气。 * 雪一落下来,就是真正的猫冬了。 下了场雪,山里一时之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远处的山头上覆满了雪,岑宁在厨房里洗了豆子,准备熬腊八粥。 腊八粥又叫佛粥,都说是京城的佛寺里煮来供佛吃的,老百姓腊八这日煮来吃能得佛祖庇佑。 熬腊八粥有讲究,要拿糯米和十八种干果一起煮,这十八种干果代表着天上的十八罗汉,是有定数的,错不得。 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