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肆看他眉眼弯弯,连疤都是一道流星的弧度,抬手掐他的后颈:“你敢嘲笑我?” “没。”岑肆手凉,江识野缩了缩脖子,“就感觉你那股中二劲儿一直没变过。” 岑肆的瞳孔微微放大。 收手,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随后烦躁的口气:“快许愿吧你,流星雨都要下完了。” 但此时此刻,江识野其实都不知道许什么。 有机会追逐曾经的音乐梦想,一直喜欢的人又在身旁。 他竟想不出更贪婪的愿望。 最后随便憋了一个。 都不知道几点回到玻璃帐篷的,摄像老师们也在旁边搭的小帐篷里休息了。江识野爬上床,仰头面对的依然是漫天星河。 “这节目参加得很值吧?”岑肆问他。 他很累了,说话都是倦倦的鼻音。但动作还是不安分,把江识野的手拉过贴在自己肚子上,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撬。 江识野往他身边靠了点儿: “这节目又是你家啥财产。” “没有哈,它和我家没啥关系。只是制片人我认识。” 江识野手指情不自禁地滑着岑肆的腹肌线条:“你最开始为啥要来参加这节目?” “欠个人情,我来的话节目的广子热度都会多些。没办法,你男人虽然只出了一部电影,但就是很有人气。” 江识野无视他的自恋,只抓关键:“你还会欠人情?” “怎么。我不能欠?” 你这肆无忌惮的本事儿能谁欠人情啊…… 江识野问:“欠的啥人情。” 岑肆侧头看着他,缓慢呼吸。斟酌沉思了会儿,他搓了搓脸,叹口气坦诚:“好吧。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世锦赛的一些细节,就当年世锦赛比完后我逃了发布会,带你出去,算是私奔吧。”岑肆淡淡笑了下,“然后被媒体拍到了。” 江识野睫毛颤了颤,点头。 老早的时候吕欧就讲过岑肆搂了个男人被拍到的事儿,当时江识野还当着外人听听,觉得荒谬至极。 没想到自己就是照片里的人。 照片能变成吕欧都能听见的八卦,说明有一定传播度;但至今江识野都没见过,可见又在网络上被公关得很紧。 “我懂了,”江识野平静地反应过来,“关系不能曝光,但照片出来总有人知道,这就像个……把柄。” 互联网不是岑家能一手遮天的,更何况岑肆是在体坛和娱乐圈都产生过影响的人,总得有人帮忙清理。 人情就落下了。 然而岑肆却急忙否认:“不是。” “僵尸,我从没觉得我和你谈恋爱是把柄。清评删帖公关,只是因为……” 江识野笑笑,扒了下岑肆的头发,眯起眼睛:“我知道,因为我们分手了,对吗。” 他声音太温柔,岑肆呼吸一顿。 良久,他才很轻地点点头:“嗯……对不起。” 江识野又笑:“这不是什么对不起的事儿啊。” 江识野的记忆断断续续,但隐隐约约却感觉像有一条绳索,把很多意外串在一起。 岑肆好像因为公关了照片很抱歉,但如果他没拜托人帮忙公关,没欠人情,他就不可能参加这个综艺。 那失忆后的自己,可能一辈子就见不到他了,说不定还会彻底忘了这个人。 这才是整件事儿里最可怕、也最幸运的事。 所有的决定都有关联性,串起来的绳索——江识野觉得,或许可以称之为——冥冥之中的缘分。 话题跳得很快,这个问题有些沉重,但不足以让人烦心,反而是又一次更亲密的推进,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别的,都不知怎么睡着的。 江识野比岑肆先睡熟。一睡熟他坏习惯就开始作祟,鼻子忍不住往岑肆肩膀上凑,仿佛一定要闻着他的味道才能呼吸。 岑肆起初却有好一会儿没闭眼,看着玻璃隔绝近在咫尺的天空,哪怕脑袋混混沌沌的,却总在想当年照片被爆出后发生的一切——造成的后果其实很复杂,他省略了许多重点。 没告诉江识野,他虽不觉得谈恋爱是个把柄,但当时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 第二天江识野是硬生生被日出的旭辉射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了媲美昨晚流星雨的瑰丽风景。 绚烂的朝霞直接覆盖在玻璃窗上,青黛的山川和粉金的天空,光芒从云与云之间的缝隙里蹿出,直接染在洁白的被单上。 这场面太美太壮观。 江识野直接从床上坐正,想把岑肆叫醒。 但岑肆还属于睡死状态,哪怕阳光直接扑在脸上都毫无知觉。江识野又不忍心叫了,觉得他就融在这美景里也挺好。 他干脆又钻回被窝,把岑肆侧躺的身体扒正,靠在他怀里。耳畔是万千鸟鸣,和飒飒山声。 凭彻青云。风吹树,树吹鸟,鸟吹风。 江识野被这声音彻彻底底震撼和攫取住了,脑子里唰得一下,一段旋律蹦了出来。 - 上午十点,他们和其他嘉宾汇合。 大家都一股柠檬酸味儿,有人问是不是看到流星雨了,有人问透明帐篷是什么样的,有人问山顶空气是不是贼好,有人问是不是爽翻了。 就钟尉冷不丁来一句:“那四哥和小野是睡在一块儿的吗。” 岑肆斜睨他一眼,最后就只淡淡说了句:“等节目播出后你就知道了。” 今天不干活,纯玩儿。 先去一个人工开发已极成熟的森林里漫步溜达一圈。 江识野偶尔跟在岑肆屁股后面,偶尔站他旁边,吃饭时也挨得很紧。 前天才来节目他还专门离得远远的,但现在,已经广而告之地经历过“二人世界”了,他干脆也潇洒一点。 下午去泡温泉。 天然露天温泉顺山而建,围着的山石树木错落相间,有两个大泡池,环境很好。换衣服时岑肆又对江识野讲冷笑话:“这温泉像不像庆市的鸳鸯火锅。” 然后江识野真忍不住笑了下:“嗯,把你煮了。” 几个男生都望着他俩。 “你俩住了一晚现在好亲密啊。”麦克说。 迟钝如麦,都读到了这话语间荡漾的旖旎暧昧和打情骂俏。 更何况其他人。 夏飞又小声对钟尉耳语:“你看这男的说话又钓又茶,我难道还要跟他争吗。” 钟尉说:“真的牛。老夏,他在你面前拽,你说他敢不敢在镜头前直接说喜欢岑肆?” “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 “说了就相当于告白啊,节目组肯定会播出去,等那时候再曝光他有男朋友的事儿,啧啧,粉丝刚炸锅就被气疯了。岑肆也会发脾气。” “噢,”夏飞懂了,“但他怎么可能当面告白。” 钟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