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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绾静默不语,一双眼冰冷锐利。
一瞬间,耶齐格仿佛看到当初在营帐、在马场,那个倔强冷傲的小姑娘。
没想到到头来,竟会是她!
一介女流、一个亡国公主、一个他不曾放在眼里的对手。
“哈哈哈……”耶齐格仰面苦笑,拼尽全身力气盯着沈绾,“你想为你父亲报仇?来啊,朕的头颅就在这里!”
顿了顿,鹰隼般的眼睛射出精光,“只是即便你杀了朕,灭了拓摩,也终究要重蹈你父亲的覆辙!”
这句话如同诅咒,是耶齐格的不甘,更是他的愤恨。
想当初意气风发打下的江山,如今竟还是被亡国之君的后代夺去,叫他如何不恨!
话音刚落,耶齐格抬手触动床边机关,下一瞬,床墩暗格现出一排小洞,黑黢黢的洞口旋即飞出一串银镖,直击沈绾面门。
电光火石间,一道更快的力道袭来,剑花翻转下,数枚银镖纷纷被击挡回去,每一枚,都正中床榻之上。
耶齐格猛然望去,眼底闪过错愕,不由失声:“是你……”
谢翊立在沈绾身后,像道影子,淡漠注视着眼前人。
他与耶齐格,早无君臣之义。
“阿鸾,”他俯首低语,轻轻握起身前女子的手,将最后一枚银镖塞进手心,“最后一步,需要你来结束。”
沈绾握紧手心,尖锐刺进皮肉,却驱不散眼前幻像:父皇风中摇晃的头颅,杨廷忠倒在血泊中的脸,斗兽场中的罪奴,烽烟四起的都城……每一面,都刺得眼底生疼。
她缓步上前,在这位高高在上的拓摩首领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和曾经的叔父,那么像。
原来,在死亡面前,每个人竟如此平等。
寒光闪过利刃,不带一丝犹豫,镖锋狠狠插进咽喉。骤缩的瞳仁还未来及散尽眼底惊惧,上下蠕动的喉头便瞬间没了喘息的机会。
似有温热溅在脸上,沈绾眼睫只颤了一瞬,手心的力道却没有松懈半分。
谢翊见耶齐格已然咽了气,上前拉过沈绾,掰开她紧握的掌心,发现里面已掐出一道红痕。
从袖中取出帕子,心疼为她擦拭尽面上污渍。
“阿鸾,都结束了。”
沈绾长长呼出口气,轻轻“嗯”了声,刚想说些什么,忽见帘帐后闪出一道紫色身影。
来人瞅准时机,只待二人松懈之际做最后一搏。
没想到刚要近身,乌兰朵和春桃突然从殿外闪进,从左右两侧将紫影钳住,露出一张甚为美艳的脸。
“花月姬,耶齐雷藏在深宫的暗棋,果然名不虚传。”沈绾淡淡睨了眼跪在身前的女子,“你的账,就交由东厥王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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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殿门时,李大山已整顿完毕,大军以枪顿地,齐刷刷立在宫殿前。
“禀公主,宫城禁军已全部收押完毕!”李大山上前禀告,一举一动尽显恭敬。
沈绾颔首,望向殿前众人,朗声开口:“拓汗耶齐格身故,自即日起,大靖已亡!”
一语出,那些垂死挣扎的拓摩旧臣瞬间湮灭了最后希望。
谢翊见状,率先迈步上前,跪地叩首,“公主上承天命,下应民心,臣谢翊,愿终身追随,恭迎公主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就连沈绾也有些意外。
李大山瞬间领会,紧跟其后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山呼海啸的恭肃叩拜声在金殿广场响彻一片。
“轰隆——”
恰在此时,天际闪过一道闷雷,不过一瞬,原本阴沉沉的乌云被洋洋洒洒的阳光驱散,在琉璃瓦上闪出耀眼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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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在树梢打了个旋,便被悄然而升的暖意化了几分寒凉。
新春初始第一天,整个宫城内喜气洋洋。
早已被裁撤的御马司临时辟出一间耳房,专门关押负罪待审的内监。
听着外头金鸣礼炮响了二十八下,胡监官探出半个脑袋,费力往外瞅,“劳驾,请问今个儿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负责看守的小太监倚在门边,懒洋洋吐出嘴角瓜子皮,掀起半帘眼皮:“今个儿新帝登基,你们呐,也算有口福,御膳房今晚上的伙食肯定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