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瞳子不小,平时看人时尽是全神贯注,大而明亮,现在却蒙了一层雾水,叫人瞧之心疼。
洛与书大抵知道他在难过什么,因为在张小如未被找回来之前,他本可以结案的。
是他察觉异样,再次入山,寻回了真正的张小如。
他在懊悔,当时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傅潭说的脑袋无精打采地低垂着,露出一截脆弱纤细的脖颈,灯光给他的轮廓,镶嵌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洛与书眸中神色温和几许,轻轻抬手,掌心将要落至傅潭说头顶。
傅潭说和沈双双不开心的时候,赵秋辞便会这般,温柔摸摸人的脑袋。洛与书见过好几次,也曾好奇,那毛茸茸的脑袋,会是什么样的手感。
可是他不是赵秋辞,傅潭说待他,自然是和赵秋辞不一样。
停顿半晌,洛与书还是收回了手。
是他莽撞了,他们四人关系那般深厚,自己怎可与赵秋辞并论。
“当时你并不知晓,恶鬼是会吃掉她,还是会好好待她。”洛与书神色平静,“所以并不怪你,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她生还是死,就是她自己的定数了。”
蓬丘不会怪他,报案的员外夫妇不会怪他,甚至死去的张小如,也不会怪他。
他做了该做的事,生还是死,就是别人的选择了。
傅潭说不是不懂洛与书说的道理,可是这是他第一次经手的任务,他本以为可以有个圆满的结局。尤其是事情的改变就在自己一念之间时,那种无力感登时就扩大了。
傅潭说呆呆仰起脸看向洛与书,或许是易过容的原因,洛与书不再像平日那般锋芒毕露,让傅潭说避之不及,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让傅潭说觉得柔和了下来。
“洛与书。”傅潭说呆呆愣愣,“你就没有因自己的决定,懊悔和自责的时候么?”
洛与书微怔,一抹微光自眸中划过,他顿了顿,微微侧首,决然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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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双双早就回到了房间内,傅潭说与洛与书一个宫处的师叔师侄,就算她与傅潭说关系好也不能随便乱听。
然而回了自己小屋,沈双双平白又担心起来。
洛师兄是个方正威严的,傅潭说又向来不听人指挥,一身反骨,且他们二人关系并不融洽,互相看不顺眼,三言两语再打起来,嘶---
双双越想越严重,觉得自己不该让他们二人独处,要是打起来,怎么得拦着点。
这么想着,她悄悄开了房门,蹑手蹑脚挪到二楼栏杆处,悄悄摸摸探出了一个脑袋,查看二人在做什么。
然而,惊掉她的大牙,她自上而下俯视一楼的二人,正好看见,洛师兄的手,盖在傅潭说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