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潭说, 对, 傅潭说呢?
他艰难以手臂支撑起身体,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 是熟悉的重安宫。而记忆的最后, 是远在千里迢迢之外的辛山, 他竭尽全力斩杀一只蜘蛛,而后陷入了昏迷。
他回来了?傅潭说呢?
当归当梧刚冲进门,便见大师兄已经下了床,乌发垂下几缕,衬着苍白脸色, 他丝毫没有注意震惊在原地的两位弟子, 推门而出,直接去了隔壁傅潭说寝殿。
绯夜仙君正在这里守着。
傅潭说静静躺在绯夜仙君为他特意准备的玉床上,玉床晶莹剔透, 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灵玉打造的,仅仅是躺在上面,便能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滋养。
旁人有一块灵玉傍身已是裨益无穷,绯夜仙君不知从哪直接找了这么一张大床回来,足以瞧出对傅潭说的看重。
而傅潭说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双眼闭着,安安静静躺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一双手缠满了白色绷带,和洛与书比起来,他外伤严重,此时他一动不动,像个破碎的玩偶。
上一次他这般毫无生气,还是许多年许多年之前,他自钟灵山重伤那一次,经脉具碎,绯夜仙君以上好的灵药灵丹,养了他许久许久,才堪堪将人养回来。
洛与书胸口酸涩,那一次,是因为他的疏忽,不曾想这一次,竟还是因为他没护住。
潺宿,澹台无寂,多巧,傅潭说两次重伤,皆是因为屠罗刹的这两大护法。
他缓缓走近玉床,双眸泛红,却是先下跪与绯夜仙君请罪:“弟子未护好师叔,请师尊责罚。”
“快起来,你才刚醒,跪着做什么。”爱徒伤势也不轻,绯夜仙君怎能怪罪,将人扶起,微微一声叹息,“本座不怪你,你们二人昏睡这么多天,当日之事现在也不甚明了,本座问你,辛山坍塌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洛与书缓缓摇了摇头:“弟子并不知辛山坍塌之事,在此之前,弟子便已经体力不支昏迷过去,此后的事,便全无印象。”
“你可知,辛山坍塌之时,是鸣玉的法器护住了你。”
“弟子知晓。”洛与书微微颔首。他于床上昏睡不醒那几天,也曾听见身侧弟子所言,被发现的时候,傅潭说几乎浸泡在血泊里,而他却被护在法器之中,逃过一劫。
绯夜仙君视线落在床上病人脸庞之上,流露几分欣慰和复杂:“我们鸣玉,竟也学会保护旁人了。”
洛与书胸口愈发难受,好像有什么堵住似的,让他呼吸不畅,沉甸甸的疼。
他缓缓抬眼,再转首时,已流露几分锋芒:“你们所去之处,布满了屠罗刹的陷阱,可辛山坍塌之时,方圆十里皆弥漫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