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不置可否,“若放心不下家中娇妻,可带夫人一同前往,朕可没说一定要让他们两地分居。” 因为母亲与枕边人接连背叛的缘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女人敬而远之,忌讳莫深。 尤其是女人干涉政务的事情,更是他的逆鳞,他不可碰触的忌讳,但这种忌讳在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小十一时荡然无存。 他捧在手心养大的娇娇女,他从未寄予厚望只想她平安长大的小公主,却可以为大秦为他做到那种程度。 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多少绝望与生不如死才能走到这一步,他只看到她残破的身躯,听到她破碎沙哑的声音,看她孤身一人在另外一个世界奋不顾身,只为大秦不再二世而亡,他能无病无灾到终老。 他的小公主还是长大了。 在他崩逝的那一刻彻底长大,长成能逆天改命庇佑大秦的存在。 “廷尉之女与丞相之孙女颇有才干,若与他们同去南越,还能帮他们分担政务,岂不是美事一桩?” 嬴政眸色微深,抬手掐了下眉心。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正视女人的力量,“九州天下何其广袤?大秦目前的官吏远远不够分派天下,她们若肯为朕分忧,前去南越与公子一同理事,朕必有封赏。” “……陛下圣明!” 屠睢肃然起敬。 不愧是陛下! 别人娶儿媳是为了开枝散叶,两年抱仨,陛下娶儿媳是为了给自己捉襟见肘的官吏们补充人手! 处理完匈奴南越,嬴政便去瞧墨家造船的进展,而后再商议丝绸之路与海上丝绸之路的事项与时间,待做完这一切,已是暮色西沉,嬴政换了常服,去偏殿瞧闷闷不乐的小公主。 “阿父,我觉得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鹤华无精打采,连寺人送来的点心都不想吃。 嬴政夹了块点心喂到她嘴边,小奶团子这才勉强吃了一口,但精神依旧萎靡不振。 “会见到的。” 嬴政放下筷子,伸手将小奶团子抱在怀里。 “真的吗?” 鹤华双手抓着嬴政衣襟,抬头迫不及待问嬴政。 嬴政莞尔,“阿父何时骗过你?” “总有一日,阿父与你还会再见到她。” 到那时,大秦已变了模样。 不再战火连天,不再民不聊生,而是一个全新的空前强大的秦。 “一定会再见的。” 嬴政垂眸低喃,眸色深邃如星海。 “你们说的刘邦我是真没见过。” 刘季道,“我骗你们做什么?” “刘邦是刘邦,刘季是刘季,你们找刘邦跟我刘季有什么关系?” “不能因为我们都是沛郡的人,你们就觉得我一定得认识刘邦。” “我要是认识,我能不跟你们说吗?” “小公主得天书梦中授课,得天书赠予神种,现在又得天书指引,连未来的忠臣良将的名字都告诉了小公主,让小公主告知陛下,让陛下现在便对他们封官加爵。” 刘季往嘴里倒了碗水,咬牙切齿十分不服,“但萧何也就算了,曹参夏侯婴一个是狱掾,一个是养马的,何德何能是未来的栋梁之材啊!” “他们都能成栋梁了,那杀狗的樊哙怎么着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杀狗的都成将军了,那我不得是——” 刘季声音戛然而止。 ——这里是上林苑,不是他的沛郡,不能什么话都往外面说。 “是什么?” “你快说啊!” 周围卫士在起哄。 “是裂土封侯!是出将入相!” 刘季咧嘴一笑,“总之是很大很大的官,你们都得拜我!” “切,就知道吹牛。” 卫士们哄笑,“你一个小小的亭长,以后能做到县长都是祖上积大德了,还想奢望封侯拜相?” “哎哎哎,别闹了,这几日打起精神来,别叫宵小坏了咱们的粮食。” 为首的卫士前来巡视,压低声音对众人道,“上面传来的消息,说是六国余孽混入咸阳来了上林苑,要将咱们的粮食全给糟蹋了。” “毁了咱们的粮食之后,再放出消息说陛下根本没有神种,是陛下对天下黔首撒了弥天大谎,让天下黔首怨恨陛下痛恨陛下,然后他们便能兴风作浪,趁势恢复故国。” “艹,这帮王八犊子怎么能这么缺德?” 刘季骂了一句,“他们都混进来了,上面人不管?” “管,怎么可能不管?” 为首的卫士道,“王将军亲自来盯,眼下已经在上林苑住下了,只等六国余孽自投罗网。” 刘季心里突然有种不好预感,“王将军?” “是那位病得都快起不来的通武侯王贲王将军吗?” “不错,正是通武侯。” 卫士唏嘘叹道,“也是不容易,日日拿药吊着,病得连马都爬不上,还要操心六国余孽的事情。” “……” 你们的陛下可真是知人善用,把人当畜生用。 王翦王贲父子联手灭五国,六国余孽里有五国都跟他有灭国之仇,让他来上林苑盯着,这是生怕六国余孽不来上林苑吗?还是把他当诱饵,借此把六国余孽一网打尽? 刘季想了想,认真地觉得是后者——这阴损缺德但又明目张胆的请君入瓮,可太符合皇帝佬儿的一贯作风了! 刘季的水喝不下去了。 不仅喝不下去,还想离这群搞政治斗争的疯子们远一点,王贲死不死的他不管,六国余孽能不能一网打尽他也不问,可粮食不能出一点意外,那可是能救黔首们性命的东西!一百个王贲一万个六国余孽也换不回来的东西! “那什么,你们聊,我去看看粮食。” 刘季放下碗,拔腿就往水稻田的方向跑。 不幸中的万幸,皇帝佬儿虽缺德,但对能救人性命的神种也颇为重视,水稻田被卫士们围得密不透风,飞进去一只苍蝇都够呛,这种严密保护下,王贲跟六国余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也伤不到粮食。 刘季这才松了口气,拿手对自己扇着风,“艹,吓死老子了。” “要是粮食出了问题,我跟这帮人没完!” “大个子,你也是来看粮食的?” 刘季找了凉快地坐下,手肘撞了下旁边靠着树干而坐的大个子。 他对这个大个子印象很深,力气大,非常大,别人五个人才能抬动的东西,大个子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看得治粟内史手下的郎官们目瞪口呆,当然,也包括他。 对于这种人当然要结交,他平日里没事便跟大个子攀关系凑热闹,可惜大个子性格太孤僻,他跟大个子聊了这么久,还只停留在叫大个子的层面上,连名字都不知道。 大个子不接话,刘季贴着他坐下,他剑眉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