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撵?” 身边有亲卫疑惑出声。 蒙毅眯眼看了一会儿,“大抵是觉得我们在行调虎离山之计。” ——这种脑子基本上告别刺杀成功了。 六国果然是亡了。 以前来刺杀的人让人防不胜防,一个乐师都能拿乐器牟足劲砸陛下,但现在,人才凋零到连真正的陛下究竟在哪都分不清。 “主人,到底哪辆才是嬴政的车?” 远处的心腹焦急问道,“若再找不到嬴政的车,我们的人只怕要全部折在这里了。” 男人抿了下唇,手指微微收紧,“在那。” “抱着孩子出来的人必然是嬴政。” “这,这不可能吧?” 心腹傻眼,“嬴政这么怕死,他敢抱着孩子出来?” “以他之自负,眼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男人冷笑,“他既然寻死,我们便成全他。” “儿郎们,抱孩子的是嬴政!” “杀了他!以告我王在天之灵!” “喏!” 仅剩的人应诺而去,冲入战团。 “等等——” 男人伸手拽住最后一个心腹,目光落在嬴政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那是一个得天书授课的孩子,发明了便于书写的纸,改善了记账算账方式,甚至还拥有能够亩产千斤的粮食种子。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能够拯救天下的女孩儿,若她能平安长大,天下九州将会完全变个模样。 男人眸色变了变。 心腹被男人拉住胳膊,动作停了下来,“主人,怎么了?” 驰道上,六国后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鲜血喷涌而出,将这个为帝王建造的驰道染得刺目且通红。 男人呼吸一紧,抓着心腹衣袖的手慢慢松开,“罢了,去吧。” “早点回来。” “待你们平安归来,我与你们不醉不归。” 男人轻轻一笑。 心腹心头一热,“能为主人死,是我的荣耀!” “我们的职责,便是为陛下战至最后一滴血!” “儿郎们,出发!杀贼寇,救陛下!” 上林苑中,王贲麾下副将点兵。 王贲迎风咳嗽,病弱苍白,丝毫不见当年父子联手灭六国的意气风发。 “去吧。” 王贲颔首,“莫叫贼人伤了陛下。” “喏!” 副将领着浩浩荡荡的卫士前去驰道接应嬴政。 王贲在亲卫的搀扶下走下点将台。 点将台下,是副将留给他的卫士,一排排站着,像是迎风而立的小白杨。 王贲脚步微顿,视线落在第三排的被前面的人遮挡着的少年身上。 与周围机警肃穆的卫士相比,少年有些漫不经心,目光飘忽着,似乎在寻找脱身的可能。 “章邯?” 王贲想了一会儿,叫出少年的名字,“你不去救小公主?” 章邯立刻出列,拱手请示,“军令如山,副将不曾点我的名字。” “将军——” “去吧。” 王贲笑了笑,“这是难得向陛下与公主尽忠的机会。” “多谢将军!” 章邯谢过王贲,翻身上马,追上即将消失在上林苑的卫士。 章邯身影与卫士们融为一体,亲卫再也忍不住,“将军,此人身份有诸多疑点,更与六国后人牵扯不清,故而副将不曾点他的名字,而是将他放在上林苑。” “如今将军将他派去驰道,只怕会弄巧成拙,反而伤了陛下与公主。” “这样啊。” 王贲悠悠一笑,摊了摊手,“可是他已经走了,你要把他追回来吗?” “……” 这小子的马术这么好,鬼才追得上! 其实也有人追上的。 曾经意气风发踏平五国城市的将军。 可惜将军病重,命不久矣,再也无法与之前那般飞马疾驰。 亲卫眸光暗了暗。 “将军,有黔首偷偷溜出去了。” 又一人拱手来报,“看他们的方向,好像是要去往陛下所在的驰道。” “是那个叫刘季的?还是那个江东来的大个子?” 王贲眼皮微抬。 “两人一同去的,还带了其他的黔首。” 卫士道,“手里没有武器,但是带了种地的犁具。” “哦,多半是想挣个从龙之功。” 王贲扶着亲卫的手坐下。 昔日纵马扬威的将军略走两步路便喘得厉害,亲卫见他脸色不对,连忙递来引枕,他肩膀歪在引枕上,虚虚咳嗽这说着话,“刘季聪明滑头,是识时务之人,不会伤害陛下。” “江东的大个子倒有些麻烦,派几个人盯着他,再给蒙毅传个信,让他不要掉以轻心。” “若真有人能伤得了陛下,不会是六国余孽,更不会是章邯,而是这个来自江东的大个子。” 王贲眼睛轻眯,杀机顿现。 亲卫心头一凛。 ——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剑锋所指,城墙灰飞烟灭的大将军。 “喏!” 亲卫高声应下,飞马传信。 “大个子,想不到你也有报效大秦之心啊!” 刘季一边跑,一边瞧了眼比自己跑得还快的大个子,“但驰道那里太危险了,咱们不往人多的地方凑,就在边上号几声,让陛下知道咱们去了就好了。” 在这种事情上刘季有超乎寻常人的敏锐,在听到嬴政即将驾临上林苑的消息之后,他就觉得有猫腻,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便有卫士来上林苑搬救兵,说是陛下车架被六国余孽所围,需要王贲领人救援。 ——但他觉得不是领人救援,而是将六国后人一网打尽。 这不是一个刺杀的绝佳时机,但六国后人还是选择倾巢而出,因为他们知道嬴政一改之前大举用兵大兴土木的作风,且粮食已经成熟,民心归于大秦不过时间问题,他们拖不起了,他们只能压上自己所有筹码,再行一次刺杀,不成功,便成仁。 可嬴政显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嬴政会将计就计,将六国后人一网打尽,之后再不烦忧六国后人兴风作浪,顺利开展自己的万世基业。 “送死什么的咱不干,咱就蹭一个救驾之功。” 六国后人是死路一条,而嬴政不会受丝毫伤害,刘季太清楚这个结局,所以他才组织黔首们去往驰道,“有了救驾之功,咱们就能分到更多的粮食种子,以后回去了也好跟父老乡亲们有个交代。” “那可是能亩产千斤的种子!” “有了这种种子,父老乡亲们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大个子眸色微深,没有接话。 交浅言深是大忌,但刘季还是选择喋喋不休,直到大个子听得不耐烦,压低声音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