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了王离家里,阿父便不会多想。” 寒酥叹了口气,“也就武城侯胆大,敢帮着公主瞒陛下。” 自商鞅变法后,大秦便以人头论军功,以军功封列侯,彼此朝中所有列侯,无一不是在战场中挣来的。 但王离不同,他的武城侯并非军功换来的,王翦王贲父子俩联手灭五国,虽战功卓卓,可王翦也在南征北战中熬坏了身体,楚国刚灭,王翦便撒手西去,大秦痛失将星,嬴政感念王翦的战功,封当时还是奶娃娃的王离为武城侯,是列侯中唯一一个靠祖辈便封侯的人。 虽不是靠军功封的侯,但王翦与王贲的战功世人都看在眼里,王家满门忠烈,战死疆场的儿郎不计其数,从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变成现在只剩王贲王离两根独苗苗的凄凉局面,哪怕不看王翦王贲的战功,看在那些为国战死的儿郎们的面子上,封王离一个武城侯也不为过。 更别提王离的武城侯只是一个名誉性的侯,不掌实权,所以哪怕他不是靠军功封的侯,朝野上下对他封侯的事情也没甚一个。 ——陛下哄一哄没了祖父庇佑的奶娃娃罢了,他们若连一个奶娃娃都不肯放过,那他们成什么了?太失公卿贵族该有的风度气度了! 就这样,奶娃娃武城侯得到众人一致认可。 “那当然,他可是王老将军的孙子,上将军的儿子,将门之后,哪有不胆大的?” 鹤华瞧了眼轿帘外纵马而行的章邯,指了指章邯,“你还漏了一个人,章邯的胆子也很大。” “他只有在公主的事情才会胆大包天。” 寒酥无奈摇头,“若换成其他事,他必是谨小微慎,滴水不漏的。” 一个祖辈战功赫赫,自己养在皇帝陛下身边长大的将门之后,一个靠手段心机从底层爬上来的普通人,行事作风怎会一样呢? “他在我的事情上大胆就够啦。” 鹤华笑道,“至于其他事,我倒是想让王离跟章邯一样妥帖呢,他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半点不稳重。” 寒酥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戳了下鹤华额头,“跟公主比起来,武城侯足够稳重了。” 两个人笑着闹着在轿撵里说着话,叽叽喳喳的笑声不时传出来,章邯纵马走在轿撵旁边,平日里总是冷肃的面上浮现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轿撵里的小公主仿佛生来便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她到哪,便能把欢声笑语带到哪。 但很快,再怎样治愈人心的小公主,也挡不住对面的少年,少年轻裘华服,纵马而行,身后跟着大群侍从,或许是贵族少年脾气都大,少年脸色并不好,眉宇间隐约有些不耐,时不时抬头看天色,似乎是在等人。 下一个瞬间,少年余光发觉轿撵的存在,面上的郁气一扫而光,顷刻间对着轿撵笑出一口大白牙。 章邯眯了眯眼。 “郎将,是武城侯。” 亲卫向章邯道。 章邯颔首。 “十一!” 少年声音嘹亮,纵马而来。 他的骑术显然极好,马蹄卷起黄尘,他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来。 章邯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你又迟到了。” 少年很快来到轿撵面前,“我等你等了好久,你若再不出来,我便自己去玩,不带你了。” 自幼被嬴政养在身边的少年与大秦公子没甚区别,被嬴政视若己出,与鹤华一同长大,两人极其熟稔,若是在宫外,两人从来以名字互相称呼,而不是将鹤华唤做公主。 轿撵里的鹤华奶声奶气,“我才没有迟到,我是按照约定时间出宫的。” “你又狡辩。” 少年道,“你瞧瞧天色,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你足足迟到了一个时辰!” 说话间,少年手一伸,去抓轿撵侧边的纱幔。 亲卫们知晓少年的身份,并未对他的动作并未横加阻拦,章邯眉头皱了皱,少年已将轿撵掀开,指着快要黑透的天色对里面的小公主道,“你自己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恩,酉时。” 鹤华道,“你跟我约的不是酉时吗?” 王离伸出一指,手指敲了下鹤华小脑壳,“什么酉时?你又记错了,我跟你约定明明是申时。” “哎呀,不许动我头发。” 鹤华抬手打掉王离的手,“寒酥给我梳了好久才梳这么好看的,你不许动。” 鹤华抬起两只小手手,捂着自己小脑壳,凶巴巴对王离道,“我才没有记错,是你记错了时间。” “你连时间都没弄清楚,活该在这里等这么久。” 少年好笑,“你竟然还狡辩,分明是你——” “武城侯,我们出发吧。” 一旁的章邯淡淡出声,“若再耽搁下去,怕是会误了公主的事情。” 少年想起鹤华出宫的原因,便大度不再计较她迟到的事情,弹了下鹤华小额头,“等你办完事,我再跟你好好理论理论。” “……明明是你记错了时间!” 鹤华不服。 这个人太讨厌了。 明明是他记错了时间,还怪她让他等许久,简直太欺负人了! 她不想跟他玩了! “喏,给你。” 王离接过侍从捧过来的食盒,隔着轿帘口将食盒递给寒酥,“府上新来的庖厨,做点心很有一手。” “!!!” 她愿意跟王离一起玩了! 鹤华开心极了,“谢谢你!” “不谢。” 王离轻哼一声,“下次别再迟到了,要不然点心的口感就不好了,这种东西要趁热吃才好吃。” 鹤华声音软乎乎,“我知道啦!” 寒酥打开食盒,小宫人用银筷子夹起来试了一下,半晌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寒酥还把点心喂给鹤华。 “唔,好吃!” 点心入口即化,鹤华喜欢极了,“王离,你的庖厨从哪找到的?做的点心比宫里的好吃多了。” 王离大大咧咧,“嗐,花钱找到的。” “只要钱出得足够多,会做点心的庖厨争着来。” “宫里的人倒也不是不会做点心,而是——” 王离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不远处的人群中,蒙毅一身常服,扮做普通贵族子弟,守在一架精致华美的轿撵前。 隔着轿帘,他看不到轿撵里的人是什么脸色,只看到轿撵外的蒙毅懒懒挑眉瞧着他,似乎在等他未说完的话。 “……” 这个该死的蒙毅怎么也出来了! 他养在宫里的那段时间里,大概是体恤他年幼失母,父亲与祖父又征战在外,陛下对他极其骄纵,连飞扬跋扈的胡亥公子都不敢与他抢东西,靠着陛下的宠爱,他在宫中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得比公子们更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