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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偶尔忘记自己的处境。
在甘浔恭维她,为她花钱,讨她欢心时,她向来不会拒绝。
甘浔生得貌美,性情极好,她又没与女子亲密相处过。
暗生的情愫恍如一场飓风,不问当事人能不能承受,未经允许地闯入,摧毁,重塑,再扔给人去承担。
她从前就不是胆怯之人,在这里胆子比在镜国更大,也不曾藏上几年才袒露,因为她笃定没有许久的光阴。
而甘浔自称喜欢她,亦不在她意料之外。
似乎得她青睐之人青睐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昨晚她重新思索了一番,也许不是那样。
也许甘浔只是个善人,干净得没有任何坏心思。
看她无处可去,就收留她,看她脾气大,就包容她,再等待命运将她送走。
甘浔心里藏了很多委屈和不满。
当她说这里不是镜国时,赵持筠意识到这点。
想到此前甘浔对她并无心思,还是她先坦诚,甘浔隔了好几日才说也可以接纳女子。
在外,赵持筠擅于伪装,她把甘浔嘱咐的话记牢了,那本不难,远不如繁琐的宫规。
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可有时会忘记。
昨夜宴席上,胡老师像随从一样的亦步亦趋在蓝晓熙身后,舍不得离开半步,随口让赵持筠帮忙去楼下取件物品,语气格外不客气。
赵持筠面无表情的反问:我吗?
是甘浔帮她去帮了人家。
甘浔倒没有指责她挂脸,也没说什么,但赵持筠后来想,那许是个破绽。
甘浔逐渐不耐也无可厚非。
想租大些的房子,与她一人一间房,保持一定的距离在情理之中。
因此,当甘浔说出不能再是朋友时,赵持筠没有很高兴,她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道这话是怎样的预兆。
她静静地看着甘浔。
甘浔刚才轻佻俏皮的笑意没有了,深灰色瞳仁里,带了欲言又止和波澜起伏。
赵持筠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甘浔说得磕磕绊绊:你不觉得吗,被别人撞见我们接吻,还说只是朋友的话,显得我们,不负责任。
赵持筠想到昨晚是甘浔最先否认,自己怕她为难,才替她解围。
是显得你不负责吧?
她重新坐下,擦拭手上不慎沾染的墨汁,我不在乎旁人的心思。
这里的人与她不过短暂相交,哪天就再也不必见,与她无关。
甘浔也没有反驳,只是慢吞吞地整理说:我是想说,如果你不是很抗拒,又觉得我还可以,想再深一点的话
我们可以试一试。
很多人都说,说要比做难,甘浔认为相反,尤其是跟一个你认为你配不上,也留不住的人表白时。
试一试什么?
赵持筠问。
看见她蹙眉,表情似乎带着不解,甘浔沸腾的神经兀然冷下,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要不要往下说了。
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情,自作多情,又有搞砸的趋势。
但做事不好半途而废,已经开口了。
多数时候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对着赵持筠,很多事她不好也不能主动,怕越界。
她硬着头皮,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还是轻松的。
我们可以试试发展关系不过我不急的,也不勉强,不是立刻就要在一起,我只是这样跟你商量。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没有在赵持筠脸上看见心情好时温柔的笑,眼睛里也没有深情,相反,赵持筠的表情慢慢静了下来。
甘浔意识到彻底完了。
她想到了,之前不对赵持筠表露太多的想法,哪怕已经在赵持筠能接受的范围里去冒犯和亲近,也不表白,就是因为她的优势太大。
赵持筠在这里飘无定所,又只能信任她,生活方方面面依赖她,甚至赵持筠还很聪明,识时务又敏锐。
一旦她在这方面有所图谋,赵持筠会权衡利弊,那样就算赵持筠答应了她,也只是交易。
甘浔觉得一盆凉水浇下来,现在就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