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到最后,已经吐出汩汩鲜血,闻途幼时记忆里那张和蔼的脸,此刻嘴角带血,面容枯槁,被摧残得犹如残烛。
曾经庄重威严、意气风发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此刻装容狼狈得像流浪汉,仰面朝天,发出濒死绝望又嘶哑无声的长啸。
“是我干的……是我干的……我认罪……给我个痛快吧……”
闻途匍匐在地,咬紧了下唇,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笔,眼前出现残影,五年前的画面和此刻交叠,父亲右手不停痉挛,捏紧笔杆,及其艰难地才在讯问笔录上签下名字。
闻途签完,助理满意地将协议收好,欧阳铭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神态,眼神像是看一只蝼蚁。
他知道这是欧阳铭给他的教训,他试图掀人罪证的教训,无论反抗、逃跑,或者用什么策略应对,欧阳铭都必须让他受这一次苦,否则绝不会放过他,可能还会殃及他身边的人,所以他没有选择逃,当然他根本也逃不掉。
助理回到最初那副礼貌的样子:“闻先生,谢谢您的配合,股份回购的钱款和补偿金会在合同约定时间内打到您卡上。”
闻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头晕目眩,眼前频频闪过白光,恍惚间他又听欧阳铭说道:“今天的教训,别想着说出去,更别想着报警,否则到时候老夫人的安危……我就不能保障了。”
他一路扶着墙,忍着胃里的绞痛,浑浑噩噩离开了天明公司。
夜幕深沉,他站在天明的楼下,回望这幢高楼,见它沉默地矗立在幽暗中,裹着呼啸的风声,如同幽灵。
他弯腰干呕了几下,双腿失力险些跪倒下去。
闻途挪到旁边的花台上坐下,他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想转移注意,却无法减轻半点痛苦。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医院,得到治疗报告单,留存他们犯罪的证据,但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拨了谌意的电话。
他现在只想见谌意,好想见谌意……要是谌意在身边,会减轻他很多痛苦。
然而,谌意的手机无人接听,他反复打了几次,都没有回应。
繁冗的思绪间,他甚至以为是自己手机出问题了,所以他关机重启,再次拨过去的时候,同样的忙音让他陷入绝望。
“别这么对我……”闻途低声呢喃。
直到他点开微信,看清谌意发来的消息时,大脑才完全清醒过来:
【小意:我被撤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