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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室偷出来的毕业照。
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女孩仿佛也透过黯淡的时光看过来,她神情紧绷,秀丽的杏眼里写满了惊惧与悲伤。
季银河就这么与她静静对视着。
明明是毕业的大好日子,合照上的每个人都这么欢欣雀跃,尤其是她的同班同学丰奇胜和何菱。
可姚秀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是这么一副表情呢?
季银河深吸口气,直觉这一双眼背后,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陆老师。”她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好队友,轻声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江潭师范学院走一趟。”
*
第二天是个寒冷大晴天,流云从匆匆离开朝江村的姚家姐妹头顶上飘过,停驻在江潭师范学院上方的碧空中。
季银河和陆铮从车上下来,直奔中文系的办公大楼。
今天一早,她就给学院打去电话,希望联系上1987届的辅导员。
江潭不大,处处都能碰上熟人,没想到这位辅导员就是市局人事科丁科长的亲妹妹。
既然有了这层关系,问话就方便多了,不用像昨天那样演戏。
丁老师笑盈盈地把季银河和陆铮请进办公室,开门见山地拿出当年的名册和照片。
“哎呀,是为了那个案子来的吧?……87届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印象很深。”她指了指宿舍登表上的名字,“何菱和姚秀兰还住过一间寝室呢!”
季银河眉尖一蹙,“她俩关系怎么样?”
“我记得一开始还挺好的。”丁老师叹了口气,“秀兰这孩子很朴实,可能因为脸上的胎记,性格比较内向,何菱呢,家里条件好,人也热情……对了,我记得大一那会她还经常拉着同宿舍的女生出去玩呢,其中也有姚秀兰,不过后来何菱就搬回家住了,她本地人嘛,我们辅导员也不会拦着。”
季银河想了想,“那丰奇胜呢?和这两个女生关系怎么样?”
“丰奇胜啊,我记得他成绩不错,但我们办公室几个老师都不喜欢他!”丁老师露出点不屑的表情,“说好听点是成熟,说不好听就是油滑,特别会来事,不像个能为人师表的大学生。他和姚秀兰看起来不大熟,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那四年他确实喜欢黏着何菱,都当选了班干……果然,一毕业两人就结了婚,他还混进何菱她爸的那个协会当秘书,啧,目的性挺强一个人。”
季银河和陆铮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
看来他们对丰奇胜的判断没有错,只不过要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恐怕得从他们三人的同学,尤其是朝夕相处的何菱室友那里获取了。
“丁老师,可以把他们毕业后登记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份吗?”季银河笑眯眯地问道,“案件还不明朗,我们想再多问几个人。”
“好啊!”丁老师爽快地把名单抽出来,“尽管用!”
季银河和陆铮谢过,看着上面的四十多个名字,决定立刻回分局,组织大家分头拨打电话约时间走访。
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仅仅一天过后,从这群人口中打听到的阴暗往事,就让处理过那么多恶性案件的刑侦大队,都为之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第98章
姚秀兰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早晨的天气。
晴朗,明媚,炎热的阳光洒在她光裸的胳膊上,像是给黯淡苍白的皮肤镀了一层金。
广播里飘着慷慨激昂的交响曲,江潭师范学院的大门下挂着“欢迎1987届新生入学”的横幅,喜庆的白底红字和辅导员丁老师亲切的笑容,在她羞涩的心头雀跃。
她鼓足了勇气才走上前,小声说:“老师好,我是中文系新生姚秀兰。”
“同学,来这边登记。”一个漂亮高挑的女生朝她招招手,自我介绍道,“我叫何菱,江潭本地人,你从哪里来呀?”
姚秀兰拘谨地抓了抓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我叫姚秀兰,邓州人。”
“哦,你好你好。”何菱上下打量一番,盯着那块红色的胎记露出一个假笑,“班里女生不多,我们住一间寝室……你就这一个袋子吗?”
“啊……是的。”
姚秀兰低下头,蛇皮袋里装着被褥、几件换洗衣物和书本,那是她和姐姐站在村口卖了一个夏天的粽子,才在开学前勉强凑足的。
“看起来不轻啊。”何菱抬着下巴,招摇地朝后方一群脑袋招招手,“来个人帮帮忙!”
立刻就有一位男生走了过来。
自从那一年离开江潭后,姚秀兰在朝江村生活了七个春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俊朗的异性。
她呆呆抬头看着,嘴唇微张,心头一阵乱跳。
“何同学,我叫丰奇胜。”男生却看都不看姚秀兰,却对着何菱咧开笑容,用略带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说,“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何菱挑挑眉毛,“那就帮这位姚同学把行李送到二号楼,501室。”
丰奇胜犹豫几秒,转过身背对着姚秀兰,用气声说:“可我只想为何同学你服务。”
何菱脸颊飞红,看了不远处的丁老师一眼,娇声道:“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嘛。”
“哎呀,那太可惜了……”男生的声音飞速低下去,变成窃窃私语,“她又不能帮我什么,我也只会看在你的面子上……”
蝉鸣阵阵,盛夏的阳光骤然变冷,姚秀兰提着蛇皮袋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能感受到此刻丰奇胜的不乐意,也能察觉到何菱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异性追捧的殷勤。
“不重,行李不重。”姚秀兰低下头,用刘海挡住上半张脸,吃力地提着袋子转身跑向宿舍楼,“我可以自己来,不用、不用帮忙……”
*
“我……我跟何菱不熟,很多年都没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