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的值房内,与闻太师那边的嬉笑怒骂,雷霆火爆氛围截然不同,这里依旧是一派清雅脱俗的景象。
万年檀香的青烟自案几旁的紫铜炉中袅袅升起,气味幽远沉静,沁人心脾,将外界的纷扰都隔绝开来。
这位老恩师并未端坐在那堆满文牍的案后。
他背对着门口,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舒卷无常的流云,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影在氤氲的香雾中显得有些缥缈出尘。
听到苏元轻手轻脚走进来的脚步声,他也没有立刻回头。只是过了片刻,待苏元站定,才淡淡地问了一句:
“最近,动静闹得不小啊。”
他缓缓转过身,面容清癯,眼神深邃,语气依旧听不出丝毫喜怒:
“一个副处长,死了也就死了。何至于闹到砸牢伤人、天庭皆知的地步?雷部的脸面是脸面,天庭的规矩,就可以视若无物了?”
苏元喉头滚动,下意识就开口辩解:
“恩师明鉴!实在是兵部欺人太甚!构陷同僚,滥用私刑,致其惨死狱中!雷部上下眼见此景,哪个不是义愤填膺?一时激愤难耐,方才……”
太白金星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这理由,拿去搪塞闻仲那头护短的倔驴,或许能行。在老夫面前,就不必说这些场面话了。”
苏元张了张嘴,还想再分说几句。
“你与那金吒私下有何恩怨纠葛,老夫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太白金星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语气微沉,“但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你有失水准,草率了。”
苏元立刻闭上嘴,垂手恭立,聆听训示。
见他如此,太白金星反而笑了笑,语气缓和了些许:
“苏元啊,你自飞升以来,一路走得太过顺遂。得我看顾,又得闻仲青眼,最近更是经手了几个捅着天的项目,难免有些气盛。不过……”他话锋微转,似有感慨,“不气盛,还叫年轻人么?”
他指了指旁边的蒲团:
“坐吧,在这里,还跟我客气什么。”
苏元微微躬身:
“恩师面前,弟子不敢造次,站着听训就好。”
太白金星也不再勉强,踱回案后,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开始抽丝剥茧分析此事:
“金吒先是私下接触你,姿态放低,言语恳切,让你以为他只想寻你帮个小忙,在规则内行个方便。对吧?”
苏元点头:“是。他确实如此。但弟子并未答应。”
“你答不答应不重要,你就算答应了,他也会顺势提出下一个要求,一步步试探你的底线,直到你无法答应、或者不愿答应为止,他要的就是你不答应这个结果。”
“紧接着,他马上就动了刘耀青,甚至故意拖延时间,拖到你们雷部上下尽数知悉,当着你们的面折辱刘耀青。至于刘耀青是确有其罪,还是被污蔑构陷,根本不重要。在这天庭,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无根无萍、区区副处级别的元仙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