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点讲了一遍,再次问霍青山,“懂了吗?” 霍青山见好就收,“懂了,谢谢老师!” 他明明不停扰乱课堂秩序,插科打诨,大家却仍然很捧场,每次他一站起来班上都有起哄的掌声和笑语,每一个人都兴致勃勃,等着看下一个老师要如何接招。 他就是天生讨人喜欢,帅气,有趣,又懂得见好就收,倘若哪个老师真被他惹恼了,他咧着嘴璨然一笑,也叫人愤懑全消。 他是天生一呼百应的人,好学生坏学生都和他哥俩好,又亲和幽默,跟他搞好关系没什么坏处。 毕竟一个很受欢迎的人捧你场的话,事情会变得好做很多。 果然马上就又有了人跟着说“好!” 祝余从讲台上下来,简希用手肘轻轻挨他一下,她正在做一篇英语的阅读填空,没有抬头,祝余只能看到她清爽的短发和白皙英气的侧脸,语气随意却又不轻慢,“加油啊。” 祝余定了定神,“谢谢。” 今天班上很安静,偶尔有人问题目都低声细气,大概也有昨天剑哥发飙的余悸在,祝余掐着时间提前45秒叫他们去吃饭。45秒是他斟酌后最佳时间,刚好够他们早别班一步跑出教学楼,也不容易被年级组查到。 鹿鸣是很老派的高中,按部就班得很没有新意,不如附中开放,也不比讼言新潮,而且管理严苛。 接下来一连几天自习纪律都保持得很好,辜剑每天来逛也没抓到错处。 化学老师来找他谈过,让他有问题直接问就行,实在要是问不上可以先写下来再交给他,他会详细做标注,末了还建议他,“你可以问梁阁啊,你们俩坐得近,也方便。” 他当然不会问梁阁。 他还是去问周敏行,周敏行坐第二组,祝余每次都要从绕过梁阁去找他,站在他课桌边弯下身听他讲题。周敏行讲得很认真,而且可以随意问问题,再愚蠢他也不会嘲讽,只会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然后翻出化学书来把那段再给他解释一遍。 他也问过霍青山,霍青山看着很玩世不恭,成天嬉皮笑脸好像只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帅哥。事实上他相当聪明,思路特别快,而且偏,一般都是很有独创性的解法。缺点是他的解法里很多知识点都是现阶段没学的,祝余跟不上。 通常就是鸡同鸭讲一堆,霍青山喝口水两眼晶亮地看着他,“懂了吧?” 祝余就看着他笑。 他好几天没跟梁阁讲过话——因为梁阁不再丢笔。祝余很满意,他希望能和梁阁的关系长久地处在不熟的阶段,就是普通又陌生,没有交集理所当然就没有矛盾。 祝余通常会在第一节晚自习完成其他科所有作业并且复习预习,第二节晚自习专攻化学,他们化学老师比较喜欢留一下稍有难度的提目,只要有课就会留,任务比较重。 周四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广播通知班长去年级组开会,他再回来第二节晚自习已经过半了,他的化学周报还剩半版没有做完,所幸都是些基础题,急急忙忙写完了,才看见黑板上附加的化学题。 是道比较复杂的计算题,在CaCO3和MgCO3组成的混合物中加入足量的盐酸,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和反应后得到蒸干的固体若干,要求原混合物中的物质各为多少克? 祝余一直有些头疼这种计算题,尝试着做了两遍果然都没有结果。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敏行不在座位上,他去参加学校合唱队的排练了。 霍青山也不在,他去学物理竞赛了,他同时搞物竞和化竞,晚自习基本见不到人。鹿鸣没有专门的竞赛班,却是老牌竞赛强校,每年保送名单都是一长串。 他开始不断重复计算,越写越热,越看越烦躁。教室的直管日光灯惨白的悬在头顶,折在书上亮得晃眼,盯着字看久了都头昏脑胀。 他正是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被人用书抵着后背推了两下,梁阁在他耳后说,“我要收化学了。” 祝余不明所以,他原本精神极度紧绷,被这一推,思路全惊没了,烦闷地闭了闭眼睛,“好的。” 又做了两分钟,后背再次被抵了两下,“我要收化学了。” 这次祝余没有说话。 直到又一次,“我要收化学了。” 祝余烦得脑仁疼,太阳穴直跳,当即转过身去,乌黑的眼珠炯炯有光,脸腮上不知是情绪过激还是热的,火烧云似的一片红。他看着梁阁,竭力平复,尽量心平气和,“你先收好不好?我等一下自己去交。” 梁阁倚着椅背,又在转笔,眼神落在他身上漠然而倨傲,像审视,“为什么自己交?” 祝余耐着性子,“因为我没做完。” “为什么没做完?” “因为我不会做!” 梁阁骤然凑到他眼前,四目相对,冷峭干净的眉眼蹙着,显得拧巴又烦躁,“那你问我啊。” 第九章 般配 祝余一怔。 梁阁又把脸侧了过去,眼睫一垂下来气势也跟着低下来,长眉高鼻,嘴唇抿成一线,“为什么不问我?” 祝余思绪卡顿,嘴唇张合呐呐问道,“可以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 可梁阁旋即注视他,眉心攒了一下又马上松开,只“嗯”了一声。 祝余硬着头皮把资料书和作业本一起拿了过来,两个人同时低头看题,头顶撞了一下,祝余揉了揉,掩饰尴尬地笑了笑。 梁阁低头看题,问他,“你平常怎么做题?” 祝余想了想,把自己的学习和做题习惯说了。 梁阁蹙着眉,很不耐的样子,让人觉得非常傲慢而且高高在上,“你这是盲学。” 盲学,顾名思义,就是盲目地瞎学。 祝余心气高,虽然人前惯会装作温柔和煦的样子,但还什么都没教,先说你平常都在瞎学,少年心性总要不服气的。 他低着头浅浅地笑,“那我自己再盲学一会儿。” 说完当机立断,拿著作业本就转回去了。 “诶……”梁阁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了,握成拳砸在自己膝盖上。 闷闷沉沉的一声响,周围有人看了过来。 祝余一直听到身后焦躁地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动静,过了十来分钟,梁阁又戳了戳他,“我再讲一遍吧。” 祝余稍作停顿,半偏过头,带着笑,温和却又果断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他回过身时,梁阁猛地捉住了他的手肘,整个人显得异常焦躁而戾气,“我说我再讲一遍!”像意识到什么,声音蓦地又低下去,突兀地软化了,“可、可以吗?” 祝余觉得自己简直鬼使神差,脑子短路了,明明决定了不要和梁阁有任何牵扯,刚才被说“盲学”的时候,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