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跟蒋墨的关系而被蒋殷和陈佩盯上、绑架是一个重要的剧情节点,这个剧情彻底崩溃,整条故事线垮塌了,导致完成攻略任务的最后一丝可能性都被断送。
不是没有预想到这个结果,但在保护关夏和保留自己的退路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从向梁沐发出短信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已决定好了。
闪着电火花的锁链将绑匪挨个电晕过去,锁链将他们串成一串。
被关在另一个房间里的陈佩,在门被踹开后,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外的关越以及他身后仿佛牲畜般被锁链拖拽的男人。
她惊恐地往角落缩去,关越却只是看了一眼便漠然地移开了目光。
攻略任务彻底失败了,关越不打算继续探究绑架事件背后的主使人。
很快,场地里的敌人被清理完毕。关越单臂抱着关夏走出废弃工厂,关夏坐在他手臂上,两手环着他的脖子,黑溜溜的眼睛新奇又困惑地盯着他。
你怎么做到的?她一叠声地追问,兴奋过头。
你就那么轻松地把他们打倒了,你根本都没靠近他们,而且,而且,他们抽搐的样子就像被电击了。
难道你像皮卡丘一样会放电,这不科学!
关夏和梁沐那些家伙不一样,看不到玩家的特质能力使用效果。关越掂了掂手臂上的小家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嗯不小心被你发现我的秘密了。他故作夸张地说道,你爸爸我其实是个潜伏在普通人中间的超能力者。
关夏咯咯直笑,然后突然安静下来。
关越侧脸看她,发现昏暗的灯光和树影间,关夏脸上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又悲伤的表情。
她抬起小手,碰了下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轻轻说道:爸爸,你又在骗我了。你不想告诉我你的秘密。
关越一时语塞。关夏不是普通小孩,她智商超群,看过的书不知有多少,自带随身图书馆的超能力,她还心思敏锐,观察力出众。面对关夏这样的神情,他无法轻易糊弄她。
关夏把脑袋埋在他肩膀上,今早由他亲手绑好的头发散了大半,关夏的头发又黑又硬,很容易蓬松松地炸开,像只愤怒又倔强的小狮子,发丝蹭在他皮肤上,有种轻微的痒意。那感觉直窜到心底,不知为何令人心里发酸发胀。
其实,你根本不是我爸爸,对吗?关夏小声说道。声音很轻,但语气笃定、坚决,像是在把话说出口前已在心底反复地琢磨思虑过,然后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这么说?关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牵起唇角,脸部肌肉仿佛失去了自然收缩的能力。
我有点想起来了。关夏说,我的爸爸不像你这样对我好,他经常打我,我好像被他打死了。
关越静静站在原地。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树影间,月亮时隐时现,飞虫在灯光下不停地飞来飞去,密密麻麻的,像一张稀疏的、令人厌烦的网。
远处的树林里车前灯的光穿过黑暗打过来。那应该就是梁沐他们。
这个世界是我的梦境吗?据说人太痛苦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出缓解痛苦令人感到愉悦的激素和神经递质,人在死之前可能会产生很多的幻觉。你是不是我的身体在崩溃前为我编造出的幻觉呢?
关夏小声地抽噎着:还是说,这里就是天堂?
关越眉头不由自主地紧蹙,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痛苦从喉头涌上来,又酸又涩。
他抬起另一只手臂用力揉了揉关夏的脑袋:别说傻话了,这里才不会是天堂,也不会是你的幻觉。
天堂都是骗人的,你的幻觉也不可能这么逼真。
这里算不上地狱,却也不是个好地方。
而且他也不是一个足以被称之为美梦或天堂里送给受尽苦难的人的礼物那样的好爸爸。他只是一个平凡无能的普通人。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不仅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甚至无法将害死他女儿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你很能啊,警察同志。
记忆深处,那张化成灰都不会错认的脸纤毫毕现,一想起来都有种被火烫的烙铁烫穿皮肉的痛感。
一个普通的工作日,有个年轻的女孩子跑来报警,说自己被一个男人在会所强|奸了。那家会所是本市有名的消金窟,女孩青春靓丽,被同乡介绍去那里当服务生,强|奸她的男人家里有权有势,是个刺头,叫李绍,出名的玩得疯的纨绔子弟,飙车超速都是小意思,时不时牵扯进寻衅滋事事件中。
同事态度消极,一来嫌疑人是个麻烦,二来女孩不是第一时间报警,工作的地点以及嫌疑人的富裕家境也很容易让人带上有色眼镜。
案子不是关越接的,他当日下午回警局的时候看见那个女孩一身狼狈、蹲在外面哭得泣不成声,上前询问两句才知道事情始末。带有怀疑的质问明显令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退却了,那时她从大厅走出来已经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