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与他相约,刚一碰面,张口即问:「泰福银库的事和你有关吗?」
金富贵还没落座,屈膝一个趔趄,两手拍拍老腿,说道:「哎哟,您真是抬举我了,这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直觉。」
「这么大的罪名,要讲究真凭实据。」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钦红颜。」
「钦姑娘命不好,我也是在帮她。」
「她不喜欢你们那些事儿,你若是真为她好,不如给她找门好亲事。」
「您说得倒是很了解。这人是会变的。男人靠不住。」他见李明珏的眼神讽刺地变了变,右手闲闲作态地托起桌上玉杯,喝上一口佐有碎冰的甘蔗汁,再答道:「别看我,我是老头,老头还是靠得住的。您也认得钦姑娘,绣房那事儿真成了,您不觉得可惜了么?」
「她乐意便是,哪来什么可惜不可惜?一心想嫁人怎么啦,说得像低人一等似的,她既不愿,你又何必强求?」
「您说这话特别有说服力。」金富贵回道,而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面前这位占着王位不争权夺利的人,不禁由心笑笑。李明珏在强求两字上落音特别重,尚未笑开,老头立即反应出襄王这是在下绊子,又马上回道:「我是看她断了财路,想给她个出路。」
「她过得好好的,忽然断了财路,你说是为什么?」
金富贵不接茬:「天有不测风云。」
为了求人不择手段太像金富贵的作风了,李明珏手中没有证据,单凭直觉邀他一聚想探探口风,无奈金富贵那一张嘴虽是什么都说,却是不漏一点风。
金富贵掸了掸淡赭色的桑蚕衣袖,抬眼突然瞧见李明珏一向修整得齐整的眉毛,今儿画得有些扭曲,居然有一小块被削秃了,料是某位极为亲近之人的手笔吧。他不觉挂了些笑意,微哂道:「您也是个念旧的人,有了新人,还不忘旧人。」
遇到调侃,李明珏亦不忌讳,回他:「我们之间并无交情。」
前几日钦红颜入宫来寻柏期瑾,李明珏远远望见了,发觉一年有余,钦红颜将她的锋芒和美貌全全收敛了起来。她过去欣赏的那些辛辣和弯酸渐渐散了,钦红颜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个普通女子,若是绣房那少东家不介意那些过往,她如今大约已经低眉顺眼地做了人家媳妇。